魂祭之音

云澈的靴底碾碎了一截暗金色丝线，粘稠的液体立刻腐蚀了青岩。他俯身望向天柱山裂开的地缝，深渊中浮动的磷光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这不是普通的地震。"萧寒的剑尖挑起一缕丝线，那东西突然扭曲着缠上剑身，剑刃瞬间爬满锈迹，"它们在吞噬金属灵气。"

苏清歌的琴弦突然崩断一根，血珠顺着指尖滑落。她沾血画符，空中浮现的却不是往常的青色阵纹，而是一团蠕动的黑影。"地脉被污染了，"她声音发颤，"整个东域的灵气循环正在倒灌。"

云澈将天枢之眼按向眉心，星辰之力刺入地壳的刹那，他看见了地狱般的景象——三百丈深处，岩层被蛀出蜂巢般的孔洞，每个洞穴都悬挂着卵形肉囊。那些半透明的薄膜里，人形生物正随着地脉搏动蜷缩舒展，最中央的巨型肉囊中，红鸾的脊椎延伸出千万条金色神经索，如同蛛后操控着整张巨网。

"她不是本体。"云澈踉跄后退，脚下山石突然塌陷，"是诱饵！这些卵囊在吸收......"

地动山摇的轰鸣吞没了后半句话。众人坠落时，云澈看见岩壁上睁开密密麻麻的复眼，每个瞳孔都映着星条旗纹章。苏清歌的焦尾琴迸发龙吟，七根琴弦割破她手腕，血祭之术凝成的结界勉强托住众人。

"东南巽位！"萧寒突然厉喝，诗稿化作的火凤撞向某处岩壁。崩落的碎石后露出金属管道，管壁上流动的暗红灵气正发出核反应堆般的嗡鸣。

云澈挥剑斩断袭来的机械触手，断面喷出的却不是机油，而是粘稠的暗红灵气。天枢之眼突然发烫，他看到更恐怖的真相——那些管道连接着现代都市的变电所，白领们颈后的符牌正在将脑波转化为灵能，华尔街的电子交易数据流裹挟着灵魂碎片，通过近地轨道上的星链阵列注入这个时空。

"双向献祭......"萧寒的剑意绞碎蜂拥而至的无人机群，那些机械残骸落地后竟化作脓血，"他们在用两个时代的生灵当薪柴！"

最深处的红鸾本体突然睁眼，瞳孔里旋转的银河星图投射在穹顶。她背后的岩壁轰然崩塌，露出横亘在地壳中的环形加速器，金属表面蚀刻的集成电路泛着幽蓝冷光。当众人看清那些芯片上的LOGO时，苏清歌突然发出悲鸣——那正是她家族传承千年的云纹符箓，此刻却被篡改成鹰首蛇身的异兽图腾。

"认知战很有趣吧？"千百个红鸾分身齐声轻笑，声波震碎结界，"你们以为自己在守护道统？三百年前我的初代机体就混进了天机阁，你们修炼的《太虚真经》第47页至今还留着后门程序。"

云澈的剑突然重若千钧，剑脊上浮现出微缩的星条旗水印。地脉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那些卵囊同时炸裂，走出的人形生物开始蜕皮——最先剥落的脸庞赫然是现代政客的面容，接着是硅谷巨头的五官，最后定型的面孔竟与云澈有七分相似。

"克隆体培养皿需要原初样本。"红鸾本体抚摸着金属环上的刻痕，"2015年加州那座基因实验室的火灾，你应该还记得？"

云澈如遭雷击。记忆碎片突然翻涌：刺鼻的消毒水味，培养舱里漂浮的胚胎，还有玻璃幕墙外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的胸牌在爆炸中翻转，露出背面的鹰徽标记。

"你们......"灵气之剑突然暴涨，剑锋却开始虚化，"连时空因果都能篡改？"

"这叫量子香火。"红鸾的机械臂刺入加速器，整个地壳开始高频震颤，"当足够多的人类在虚拟世界供奉同一个图腾，神话就会变成现实。现在，让我们给这个闭环画上句号——"

加速器迸发的蓝光中，云澈看见自己的一生正在倒带：现代实验室爆炸时的气浪推着他坠入时空裂隙，修真界悬崖边救他的老修士露出机械义眼，甚至苏清歌襁褓时戴的长命锁内壁，都刻着微不可查的鹰头标志。

"剑来！"萧寒突然暴喝，浑身毛孔渗出血雾。染血的佩剑贯穿红鸾胸口，却只擦出一串电火花。这位诗剑双绝的修士惨笑着炸成血雨，最后的剑气在金属环上刻下裂痕。

云澈在天枢之眼里看到了转机——裂痕对应的现代坐标，正是北美防空司令部的某台超级计算机。当苏清歌以魂祭琴奏响《广陵散》时，他纵身跃入加速器的能量洪流，灵气之剑化作数据利刃，沿着量子纠缠的轨迹刺向那个决定两个世界命运的服务器阵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