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梢须驻足巷口,目光微凝,沉声道:
闻梢须他们怎的会在此处?看来上官姑娘说得没错,这镇子终究困住了他们。
天际忽压铅云,铜钱大的雨点子砸落青石板。商贩们忙不迭收了竹筐伞具,檐下酒旗被打得簌簌响。章璐璐携“婢”疾步跨进“竹静客栈”。闻梢须立在对街茶寮檐下,待朱漆大门合拢,旋即整了整青布直裰,闪身融入雨幕里的客栈侧门。
东方刃臂展一送,将杨觅掷在松木柜台前。檐角雨声里,穿青布围裙的店小二搓着手探身:

宇文雇这位客官……
宇文雇莫不是打死鱼来的?
章璐璐?死鱼?
店小二脑门冒汗,操着中州腔急道:
宇文雇哎哎!客官您听错咧(liě)!俺这官话(guān huàr)不利索——
手指慌乱比划,围裙带子勾住算盘珠子噼啪响,
宇文雇俺说哩(lī)是......洗鱼(xǐ yúr)!洗鱼
章璐璐与杨觅对视一眼。雨声淅沥中,挑眉道:
章璐璐恁说啥?
杨觅恁说啥?
忽有一女子脆声笑道:
耿小碟不用说啦!他叽里咕噜说的‘洗鱼’,是‘西域’!
话音落,尾音还带着俏皮的上扬。

细看她:乌发高束,双角裹鎏金纹路,嵌蓝宝石与碎钻,随动作轻颤;额间金饰垂细链,晃出细碎流光。眼如红翡微挑,唇点朱红,一袭黑底短衣绣银纹暗花,颈间黑绸带缀宝石,腕边红绫翻卷,既添飒爽,又裹着灵动不羁的美。
章璐璐当场懵圈:
章璐璐?狐妖小黑娘?
转头一瞧,杨觅跟块歪倒的馕饼似的瘫地上,一手撑头硬凹造型,一脚勾得像挂咸鱼干,还吹着跑调口哨,扯着带孜然味的调调喊:
杨觅嘿~捧邮~
女子轻哼着笑弯眼,指尖轻点鬓边角饰:
耿小碟哼,狐妖哪有本姑娘活得鲜亮?听仔细咯——我!耿小碟!是‘竹静’客栈正牌老板娘,盖章画押、如假包换的那种!
尾音扬起,满是飒爽俏皮。
章璐璐一撇嘴:
章璐璐拉倒吧老铁!还老板娘?瞅你这嫩生生的样儿,满打满算也就十六七!吹啥小牛犊子呢?你爹妈搁哪藏着呢?麻溜喊出来,可别让孩子跑出来‘忽悠’人,这小嗑唠的,差点给姐整信了!
耿小碟叉腰跺脚,金饰叮当响:
耿小碟哎,这位姑娘说话好生奇怪!本姑娘芳龄十六零三个月,正经及笄礼都办过啦!
忽然凑近眨眼,指尖绕着红绫穗子打转,
耿小碟您见过十四五岁跑江湖的小丫头片子吗?本老板娘七岁跟着老爹闯码头,十六岁盘下这客栈——哎哎别不信,后院灶台上还刻着我七岁时画的小乌龟呢!
章璐璐哦,这古代呀,那正常了!
耿小碟转头望去,东方刃银发似碎霜利落铺展,玄衣裹身更衬骨相冷硬。手中长剑泛着幽寒光泽,骨节分明的手掌稳稳攥住剑柄,眉峰如刃,眼眸似淬了冰碴,扫视间寒意漫溢。冷冽面容棱角锋利,气场疏离又强势,分明是拒人千里的姿态,偏生这副冷峻模样,透着刀削斧刻般的凌厉美感。
耿小碟眼尾轻挑,迈着碎步凑近,指尖绕着发间红绫晃出俏皮弧度:
耿小碟嚯!这位公子——
打量他银发似霜雪利落,玄衣裹身更显冷峻,手中剑泛幽寒,连握剑的骨节都透着冷硬。她捂嘴笑出银铃响:
耿小碟瞧瞧这冷脸俊模样,莫不是冰山上下来的谪仙?冷是冷了些,可勾人眼的很呢~
章璐璐跟装了弹簧似的“嗖”地弹到东方刃身前,双手叉腰嗓门一亮:
章璐璐哎哎哎!这可是我独家定制的‘冰山牌相公’,盖了章的!多看一眼都算视觉侵权啊!
耿小碟掩唇轻笑,眼尾却漫上狡黠锋芒:
耿小碟姐姐别急呀~瞧您护得紧,倒像我多不懂事。可这般俊朗公子,该配世间明珠才是。
她眨着无辜眼,语气甜软却藏刀,
耿小碟就怕姐姐这‘小石子’,衬不出公子的夺目呢~
明明笑着关切,话里却尽是暗讽章璐璐不配、自认更合东方刃的意味。
章璐璐当场炸毛,活像被踩尾巴的猫原地蹦起:
章璐璐嘿!我这暴脾气!
耿小碟转身时红绫翻飞,甜笑着绕到东方刃身侧,指尖轻点他剑柄鎏银纹路:
耿小碟公子这银发,倒像天山巅千年不化的雪呢~
忽然踮脚凑近耳畔,珠翠蹭过他玄色衣襟,
耿小碟方才姐姐说的玩笑话,公子莫要当真呀~
退后半步歪头眨眼,襦裙上银铃叮咚,
耿小碟毕竟...冰雪雕的神祇,该配会融化坚冰的温泉水才对呢~
尾音拖得娇软,眼波却挑衅地掠过章璐璐。
章璐璐瞬间化身蒸汽朋克小火车——脸红得能煎鸡蛋,头顶飕飕冒青烟。杨觅眼疾手快抄起铜壶扣她脑门上,壶嘴立马喷出彩虹状热气:"叮!人形火锅已沸腾,建议搭配涮羊肉食用~"(壶底竟幽幽转出"自动加热一百年"的篆体铭文)
东方刃目不斜视,玄衣随转身荡开冷冽弧度,剑尖在青石板划出半尺寒芒。
东方刃两间上房。
嗓音如冰碴坠井,抛下一锭纹银,指节抵着剑柄的手始终未松半寸,霜白短发掠过耿小碟僵在半空的指尖。
杨觅原地表演"新疆弹簧人"——双腿弹出螺旋桨飞天三圈,双手变成机械触手疯狂比心:
杨觅我的哈密瓜亲娘嘞!冰山侠居然给俺开‘馕饼专属总统套房’!
东方刃剑尖突然抵住杨觅鼻尖三寸,玄衣扬起的弧度割开烛火。
东方刃一间我与她,一间给后到之人。你,住马厩。
杨觅直接崩溃了,双膝跪地,仰天长啸:
杨觅不!
空气中响起bgm: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章璐璐后腰LED屏突然闪烁"勾引失败·全网公告",从裙底掏出镀金信号干扰器对准耿小碟:
章璐璐叮!检测到‘绿茶信号’强度0%~本相公自带‘冰山绝缘体质’,谢绝一切‘温泉水’冲泡服务!
耿小碟腮帮子鼓得溜圆,脚尖踢翻脚边笤帚疙瘩:
耿小碟小雇子!去灶屋给我熘个醋熘黄河大鲤鱼,再馏俩热乎锅盔馍!
见他不做反应,又说:
耿小碟你还站在这干嘛?当心我拿算盘珠子敲你脑壳!
宇文雇擦着汗珠子从柜台底下钻出来,手里攥着油腻腻的汗巾直晃荡:
宇文雇哎哟俺的小姑奶奶!您瞅这银锭子烫手不?
thumb着东方刃抛的纹银往怀里塞,
宇文雇上等客房得先铺新晒的荞麦褥子,再烧三壶滚水——
突然掏出腰间算盘噼啪打,
宇文雇要不中?俺先带客官去客房,顺道给您捎俩灶膛煨的烤红薯中不中?
耿小碟他们是掌柜的还是我是掌柜的?我说什么话你不听了是吧?快点给我去弄吃的!
宇文点头如捣蒜,汗巾甩成螺旋桨:
宇文雇中中中!俺嘞小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