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静客栈】

咱瞅瞅这竹静客栈,那周围的竹子密得跟老蜈蚣的腿似的,根根戳向客栈,活像一群拿长矛的小妖精,把风水戳得千疮百孔。
再看这石头墙,灰不溜秋的跟阎王爷的棺材板似的,门呢,歪歪扭扭像被雷公劈扁的脸,能把财神爷吓得调头就跑。
窗户跟长了斜眼似的,乱看一气,把好运都看散了。
里头桌椅还摆单数,跟孤魂野鬼似的蹲那儿,客人一瞧,腿肚子直转筋,能不跑吗?
这哪是客栈,分明是风水的“坟场”,把人气儿全给埋喽!
李尘哲皱着眉,撇了撇嘴,满脸嫌弃:
李尘哲啧,先前没随丞……呸,没随公子同来,真没想到这地儿破成这般模样!瞧这墙,灰扑扑跟老叫花子的破衣裳似的;那门,歪扭得像被牛踩过的歪瓜裂枣,也不怕把财神爷给吓跑咯!
他抱着臂,斜睨着竹静客栈,嘟囔着:
李尘哲就这地儿,能有客人来?怕不是连耗子都嫌寒碜哟!
耿小碟一听,立马叉腰,眼睛瞪得滚圆,活像俩铜铃,对着李尘哲就是一嗓子:
耿小碟你懂个屁咧!这墙那是‘复古仙风’,多少人扒拉着找都寻不着这韵味!
耿小碟门歪点咋了?那叫‘招财斜门’,专把财气往里头勾!
耿小碟周围竹子都是‘摇钱竹’,根根叶叶都在给我揽生意!
耿小碟我这客栈上顶祥瑞,下踩福运,哪哪儿都好得冒烟,你个没眼力见的,再胡咧咧小心我拿笤帚疙瘩抽你腚!
她唾沫星子横飞,活像只护崽的老母鸡,把一旁的竹子都震得直晃悠。
李尘哲满脸嫌恶地冷笑一声,指尖从破旧店门边缘捏起一条白胖的蛆虫,猛地举到耿小碟鼻尖前,语调夸张得能掀翻屋顶:
李尘哲哟呵,耿大老板娘瞅瞅这是啥宝贝?您这‘招财斜门’上的‘金疙瘩’?
李尘哲合着您这客栈不是‘摇钱竹’揽客,是开了间‘百虫乐园’呐!
他抖着蛆虫直晃,那虫子肥腻腻的模样,逗得周围人直往后缩,偏他还一脸坏笑地添油加醋,
李尘哲要不您先拿这蛆虫当招牌菜,准保‘香’得客人满街跑!
耿小碟怒极,折下碗口粗的竹枝便劈头砸来。李尘哲唇角微扬,身影如夜燕穿帘,足尖轻点地面旋身侧闪,竹枝擦着他肩畔扫过,带起的风掀动他额前碎发。她一击未中,收势时重心偏移,踉跄着往竹林深处退去,裙角勾住竹节,整个人向后仰倒。
他眸光骤凝,衣袖翻卷间已欺身而上,左臂如铁钳般环住她腰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滚烫隔着薄衫熨在她腰间。右腿微屈借力,足尖连点三根竹梢,身形腾空时带出一串清脆竹响,竹叶纷扬如绿雪纷飞。下落时他旋身换步,以背为盾护住她后心,落地瞬间臂弯收紧,将她稳稳纳入怀中。
斜阳透过竹叶间隙碎成金箔,落在他微喘的脖颈与她泛红的鬓角。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鼻尖几乎擦过她颤动的眉尾,指腹无意识地在她腰侧摩挲两下,惊觉掌心触到的细腰竟比竹枝还要柔软三分。周遭竹叶仍在簌簌飘落,有片枯叶恰好落在她发间,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拂,指尖掠过她耳垂时,两人同时听见彼此加快的心跳声,像春水煮茶般咕嘟作响。
耿小碟被他抱在怀里晃得发晕,耳尖发烫地憋出句狠话:
耿小碟喂……你爪子往哪儿搂呢!
李尘哲垂眸时睫毛几乎扫到她鼻尖,指尖在她腰上轻轻掐了掐,压低嗓音像偷喝了蜜:
李尘哲嘘——子车那小子正举着画板呢,咱得把姿势摆得漂亮些。
落地时,李尘哲忽然松手,耿小碟“扑通”摔在地上,揉着屁股骂:
耿小碟你狗日的耍老娘!
他憋笑后退两步:
李尘哲不是您嚷着别占便宜么?咋,松手了又心疼?
说罢蹦跳着跑到子车鸠跟前,扒着他肩膀看画板:
李尘哲快让爷瞅瞅,方才那帅劲儿画得如何?
子车鸠无奈摊手:
子车鸠没画。
李尘哲瞪眼咋呼:
李尘哲胡扯!见着好场面你哪次不画?当爷眼瞎?我明明见你掏画板了!
子车鸠慢吞吞举起画板,上面是幅水墨仕女图,衣袂飘飘如仙:

子车鸠就觉着她刚被抱时,跟这画里的女子有几分像,拿出来比比。
李尘哲扫了眼画,又瞅了瞅叉腰骂街的耿小碟,撇嘴道:
李尘哲可拉倒吧!她哪像这画里的温婉美人?整个一泼辣母老虎,凶得能吞人——
他挠挠头,声音渐弱:
李尘哲倒也不是说她丑,就是太能咋呼,跟画里的比……咳,差远了!
耿小碟早竖着耳朵听,抄起竹枝就追:
耿小碟你个龟孙儿!说谁丑呢!
两人一追一跑,惊起竹林鸟雀,子车鸠望着画板上的画,又看看闹成一团的两人,默默把后半句“眼神倒有三分像”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