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焚枪尖的金色枪芒尚未消散,邝朽周身的气息已如实质般迸发。他单手持枪,枪尾重重砸在地面,掀起的气浪瞬间将前排山妖震成齑粉。那些还在嘶嚎的妖物,竟连靠近他十丈之内都不能,无形威压如同山岳倾倒,压得众妖四肢扭曲跪地。
“尔等也配称妖?”邝朽冷喝一声,枪身骤然燃起赤色火焰。他足尖轻点,如死神般穿梭在妖群之中,每一次出枪都伴随着山崩地裂般的轰鸣。枪影所过之处,山妖们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焚成灰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与血腥味。
一只体型巨大的鳞甲妖挥舞利爪扑来,却见邝朽不闪不避,长枪直刺而上。枪尖与利爪相撞的刹那,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鳞甲妖的巨爪竟被轻易洞穿。邝朽手腕翻转,长枪横扫,将妖物拦腰斩断,断口处还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闻兑薷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原本如潮水般的山妖群,在邝朽面前竟如同脆弱的蝼蚁。他的攻势没有丝毫花哨,每一招都是直取要害,简单却又凌厉到极致。千絮鞭还握在手中的闻兑薷,此刻却连挥鞭的勇气都没有——差距实在太过悬殊。
步都灸折扇早已收于袖中,眼中满是震惊:“这等身手……当真举世罕见。”李尘哲咽了咽口水,破天荒没有说一句玩笑话,握着破霄剑的手都有些发抖。
邝朽越战越勇,长枪舞动间,整片山林都为之震颤。他所到之处,妖血如雨般洒落,将地面染成一片暗红。那些侥幸存活的山妖想要逃窜,却被他抬手一枪掷出,螭焚枪如流星般贯穿群山,瞬间将数十只山妖钉死在岩壁之上。
随着最后一只山妖被碾成肉泥,邝朽缓缓收回长枪。他身上虽溅满妖血,却依旧身姿挺拔,眼神中没有丝毫疲惫,只有俯瞰蝼蚁般的冷漠:“一群废物。”
残肢断臂如雨点般坠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与腐臭气息。老山妖望着满地同类的残骸,眼中的凶光瞬间化作恐惧,鳞片下的魔纹疯狂扭曲。它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周身黑雾暴涨,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朝着山林深处逃窜。
“想跑?!”闻兑薷双眼通红,千絮鞭甩出火星,率先追了上去。李尘哲脚尖点地,破霄剑鞘在掌心旋出残影:“哪能让这老妖婆溜了!”步都灸折扇轻敲掌心,与子车鸠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默契地从两侧包抄。邝朽冷哼一声,螭焚枪挑起地上半块山石,随手掷出。巨石呼啸着擦过众人头顶,在老山妖身后炸开,逼得它改变方向。
穿过一片缠绕着血色雾气的竹林,眼前豁然出现一片巨大的空地。空地中央,一株足有百丈高的古树直插云霄,树皮表面布满狰狞的人脸状纹路,无数墨绿色藤蔓如巨蟒般在半空翻卷。藤蔓上还挂着残缺的骸骨,在夜风里发出阴森的碰撞声。
“那是……”子车鸠瞳孔骤缩,无回袖箭已搭在袖口。只见藤蔓深处,隐约裹着一个人影——那人浑身是血,手腕脚踝都被藤蔓死死缠住,垂落的手指间还攥着半截染血的雕花拐杖。
“哥!”闻兑薷撕心裂肺的喊声划破夜空。千絮鞭如灵蛇般缠住最近的藤蔓,她咬牙发力,鞭梢的火焰却只烧得藤蔓微微卷曲。老山妖的笑声从古树顶端传来,树干上的人脸纹路突然睁开猩红的眼睛:“想救人?晚了!这棵‘噬魂古藤’,可是用千百个活人滋养的!”
话音未落,整棵古树突然剧烈震颤。藤蔓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倒刺的尖端泛着幽蓝毒液。邝朽长枪横扫,枪风将最前排的藤蔓绞成碎末;李尘哲身形如电,破霄剑不断削断缠向众人的枝蔓;步都灸快速在地上画出符咒,金光筑起屏障暂时挡住攻势。闻兑薷咬着牙,鞭子甩出的火焰越烧越旺,可每烧掉一截藤蔓,就有三根新的长出来。
“这样下去不行!”步都灸高声喊道,折扇指向古树顶端,“树干中央有个花苞状凸起,那定是妖巢核心!”闻兑薷顺着他所指望去,只见在藤蔓漩涡的最深处,一团蠕动的花苞正吞吐着黑雾,隐约能看见蜷缩在其中的老山妖。
“我去!”李尘哲突然大喝一声,施展轻功踏藤而上。可刚靠近花苞,无数藤蔓突然暴涨,将他死死缠住。闻兑薷心急如焚,千絮鞭脱手飞出,缠住李尘哲的腰往回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枪芒破空而来——邝朽凌空跃起,螭焚枪直刺花苞!
螭焚枪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中,花苞表面的鳞片状外壳轰然炸裂。老山妖浑身浴血地从黏稠的汁液中探出,头顶生出的骨冠已碎裂大半,它眼中闪过疯狂的红光,嘶吼着将整棵古树的藤蔓尽数调动。霎时间,漫天藤蔓如同黑色的巨网,裹挟着腥臭黏液与尖锐倒刺,朝着众人铺天盖地压来。
邝朽持枪立于半空,枪尖迸发的火焰将逼近的藤蔓烧成灰烬,可身后的树皮纹路却突然活了过来,数百张人脸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的后颈。闻兑薷千絮鞭卷着石块狠狠砸去,鞭梢擦着邝朽耳际掠过,击碎一张正在咆哮的人脸,“将军小心!这些藤蔓会再生!”
李尘哲被缠住的瞬间,破霄剑突然迸发蓝光,他大喝一声,以剑为轴急速旋转,将周身藤蔓绞成碎片。可还未等落地,树根突然破土而出,如同巨蟒般缠住他的双腿。“子车!救我!”他话音未落,数枚无回袖箭精准射断树根,子车鸠踏着飞溅的木屑凌空跃起,手中银丝网兜罩向老山妖。
老山妖怪笑着抖落满身黏液,袖口突然甩出数条锁链,锁链末端竟是一颗颗镶嵌着魔纹的骷髅头。步都灸折扇连拍三下,地面骤然升起三道符咒光盾,勉强挡住骷髅头的撕咬。“闻姑娘!你的鞭子能引火,烧它的腹部!”他目光如炬,发现老山妖鳞片间泛着诡异的红光。
闻兑薷心领神会,千絮鞭在碎石堆中重重一抽,卷起的火星瞬间点燃藤蔓上的黏液。火舌顺着藤蔓窜向老山妖,却在触及它身体时被一层黑雾扑灭。“没用的!”老山妖张狂大笑,“这噬魂古藤的核心在……”
它的话戛然而止。邝朽不知何时已冲破藤蔓防线,螭焚枪贯穿了它的肩膀。滚烫的枪火顺着伤口蔓延,老山妖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开始透明化。可就在众人以为胜券在握时,古树突然发出轰鸣,所有藤蔓疯狂收缩——被困在藤蔓深处的闻梢须,正随着藤蔓的收紧不断咳血!
“哥!”闻兑薷眼眶通红,不顾一切地冲向古树。李尘哲咬牙掷出破霄剑,剑身插入藤蔓暂时撑开缝隙,她趁机滚入藤蔓漩涡。腐烂的汁液浸透她的衣衫,倒刺划破皮肤,可她的手始终朝着兄长的方向拼命伸展。千钧一发之际,她的指尖终于抓住了闻梢须的衣袖,却见兄长胸前插着半截黑色骨刺,脸色灰白如纸……
闻兑薷刚攥住兄长衣袖,缠在闻梢须身上的藤蔓突然暴起倒刺,深深扎进他血肉模糊的后背。暗红色的血顺着藤蔓纹路流淌,竟在空气中凝成诡异的符咒。“别碰他!”步都灸突然厉声大喊,折扇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那些藤蔓在借他的血激活古树!”
李尘哲足尖点着不断收缩的藤蔓,破霄剑蓝光暴涨:“我来断后!你们快救人!”他挥剑劈砍间,藤蔓断面渗出的绿色汁液腐蚀着剑身,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子车鸠甩出的无回袖箭穿透重重藤蔓,却在接近古树核心时被一层血色屏障弹开,袖箭坠地瞬间化作一滩黑水。
邝朽一枪将垂死挣扎的老山妖钉在树干上,枪尖迸发的火焰却无法再往前半寸。他眉头紧锁,螭焚枪枪杆重重敲击地面:“这树的命门在树根!但……”他的目光扫过被藤蔓层层包裹的闻梢须,“救人的时机只有一次!”
闻兑薷咬着牙将千絮鞭缠在手腕上,鞭梢甩出火星点燃藤蔓。可火焰刚烧起来,闻梢须便剧烈咳嗽,嘴角溢出的血沫里混着黑色碎肉。“小妹……别管我……”他气若游丝地开口,却被藤蔓勒得说不出话。
“闭嘴!”闻兑薷眼泪混着汁液滴落,突然将兄长护在怀里,“我要是连你都救不出去,还当什么大侠!”她猛地扯开衣襟,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疤——那是儿时为救兄长与野狼搏斗留下的伤痕。此刻,伤疤竟泛起奇异的红光,与古树符咒产生共鸣。
步都灸瞳孔骤缩,折扇在掌心重重一拍:“闻姑娘身上有与古树同源的气息!快!用你的血!”
闻兑薷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在千絮鞭上。鞭子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所到之处藤蔓纷纷炸裂。李尘哲趁机俯冲而下,破霄剑劈开困住闻梢须的最后一层藤蔓;子车鸠的银丝网兜及时接住坠落的两人;邝朽长枪横扫,金色枪芒直插古树根部。
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噬魂古藤轰然倒塌。漫天飞舞的藤蔓残肢中,闻兑薷抱着昏迷的兄长滚落在地。她颤抖着伸手探兄长鼻息,在摸到微弱呼吸的瞬间,眼泪决堤般落下。而不远处,老山妖的残骸正在月光下化作飞灰,消散前,它不甘的嘶吼回荡在山林间:“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