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细雪掠过雪昭楼的残垣断壁,李尘哲跪在布满白霜的地面上,指尖用力抠进砖石缝隙,试图寻找子车鸠留下的蛛丝马迹,却只摸到一手刺骨的寒意。“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他猛地起身,破霄剑在掌心握得“咯吱”作响,剑穗上凝结的冰珠簌簌掉落。
“净世天光与魔气融合产生的波动,扭曲了空间。”步都灸蹲下身,折扇轻点地面若隐若现的符文,霜花在符咒微光下瞬间消融,“但空间裂隙不会持续太久,他们一定还在附近。”话音未落,一片雪花落在他展开的舆图上,迅速晕染出深色水痕——那不是普通的雪,而是带着魔气的黑雪。
小智的药篓在肩头晃出急促的声响,她踮脚接住一片黑雪,粉末状的冰晶在掌心化作腥臭的黑水:“这些雪在给魔气指路!再拖下去,子车会被彻底同化的!”她突然转身揪住李尘哲的衣领,发间歪斜的丝带扫过对方冻红的脸颊,“浆糊脑,别杵着了!你不是最会出馊主意吗?快想办法!”
“松开!”李尘哲一把拍开她的手,却在瞥见她眼底的慌乱时,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下。他望向远处被黑雪覆盖的山脉,突然想起子车鸠曾在客栈画过的地形图:“焚天峰和雪昭楼地下有隐秘矿脉相连。之前黑袍人提到的‘献祭’,说不定要在矿脉最深处的……”
“地心祭坛!”南宫蝶瑾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她的白衣早已被血渍和霜花浸染,却仍死死攥着那方失去灵力的素绢,“雪昭楼的禁地里,确实记载着能连通焚天峰的密道。但入口处设有‘千机锁’,需要同时破解机关和……”她的目光扫过飘落的黑雪,“驱散这些魔气。”
步都灸的折扇在空中划出半轮弧光,符咒化作金色屏障暂时挡住飘落的黑雪:“我可维持屏障半个时辰。尘哲,你与小智探查密道入口;蝶瑾姑娘,烦请绘制千机锁破解图。”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凝重,“但诸位要做好准备——若子时前无法救出子车姑娘,镇魂契彻底成型,这世间将再无人能阻止新魔尊诞生。”
黑雪越下越急,转眼间将众人的脚印尽数覆盖。李尘哲在狂风中扯开衣襟,露出内里暗藏的地图夹层:“从雪昭楼废墟往西北走三里,有个废弃的马厩。子车说过,那里的马槽能转动……”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想起画手姑娘当时边说边往他茶盏里偷放桂花的模样。
“别磨蹭了!”小智抓起他的手腕就跑,药篓里的药瓶撞出杂乱的声响,“要是木头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的剑熔了做成掏耳勺!”她的发带在风雪中被吹落,却浑然不觉,任由发丝凌乱地拍打在脸上。
南宫蝶瑾跪坐在断壁残垣间,咬破指尖在碎瓷片上绘制机关图。血珠与黑雪相遇,竟凝结成诡异的粉色冰晶。她望着手中渐渐成型的图纸,突然想起幼时与子车鸠在雪地中堆雪人的场景。那时的洵姐姐总说“冰雪无情”,可此刻,她却愿用全身灵力,融化这漫天的魔气之雪。
当四人在风雪中分头行动时,焚天峰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地心祭坛的锁链开始颤动,被魔气包裹的子车鸠悬浮在阵眼中央,白衣青年的虚影缠绕在她周身。每一片飘落的黑雪,都在为镇魂契注入力量,而地面上,已悄然浮现出与子车鸠身上如出一辙的暗红图腾。
狂风暴雪如无数冰刃劈面而来,李尘哲用破霄剑硬生生劈开雪幕,剑身上凝结的冰棱不断崩裂。他眯起眼睛在风雪中辨认方向,睫毛上很快结满霜花。身后的小智跌跌撞撞地跟着,好几次被积雪下的石块绊倒,又倔强地爬起来继续追。
“还有多远?”小智的声音被狂风撕得支离破碎,她的药篓已经灌满了雪,沉甸甸地坠着肩膀。话音未落,一阵飓风突然卷起她的裙摆,整个人差点被掀飞出去。李尘哲眼疾手快,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前。
“抓紧我!”李尘哲大喊,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小智愣了一瞬,随即死死揪住他的腰带。两人在暴雪中艰难前行,每走一步都要与狂风搏斗。漫天飞雪模糊了视线,四周白茫茫一片,仿佛天地都被冰雪吞噬。
另一边,南宫蝶瑾和步都灸在雪昭楼废墟中寻找密道入口。南宫蝶瑾的指尖已经冻得发紫,却仍执着地摸索着马厩墙壁上的机关。步都灸的符咒在风雪中不断黯淡,他不得不咬破舌尖,用血画符维持屏障。黑雪撞在金色符咒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徒劳。
“找到了!”南宫蝶瑾突然惊呼,她用力推动马槽,随着一阵齿轮转动的声响,地面缓缓升起一道暗门。然而,还没等他们松口气,狂风暴雪突然变得更加猛烈,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密道中传来,差点将两人拽入黑暗。
步都灸一把拉住南宫蝶瑾,折扇全力挥舞,符咒化作绳索缠住旁边的石柱:“这风雪不对劲!是有人在借天地之力加固镇魂契!”他的声音被风雪淹没,南宫蝶瑾却看懂了他的口型。她咬咬牙,从怀中掏出最后一块桃花玉佩——那是子车鸠送她的成年礼物。
“以雪昭楼圣女之名,借先祖之力!”南宫蝶瑾将玉佩按在暗门上,鲜血顺着玉佩纹路流入机关。暗门发出耀眼的光芒,暂时抵挡住了风雪的侵蚀。但玉佩也在光芒中寸寸碎裂,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风雪中。
此时的李尘哲和小智终于赶到马厩,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密道入口处,南宫蝶瑾和步都灸的屏障已经摇摇欲坠,黑雪如同活物般疯狂撞击着符咒。李尘哲毫不犹豫地挥剑加入,破霄剑的蓝光与符咒的金光交织,勉强稳住局面。
“快进去!”步都灸大喊,“我和尘哲断后!”小智拽着南宫蝶瑾就往密道里冲,却在踏入的瞬间回头。风雪中,李尘哲的身影被黑雪吞噬又显现,他的剑始终挥舞着,守护着最后的退路。而远处的焚天峰,在狂风暴雪中若隐若现,山顶处暗红的光芒与白色的风雪激烈碰撞,仿佛预示着一场天地间的终极对决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