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踢开教室门时，夕阳正将夏油杰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人背对门口坐在课桌上，深蓝校服外套随意搭在椅背，黑色长发被穿堂风掀起，发梢沾着未干的血渍。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五条悟摘下墨镜，六眼捕捉到对方后颈处细微的咒力波动。夏油杰转过脸时，左颊还残留着被咒灵利爪划破的伤口，凝固的血珠在暮色里泛着暗红。
"二级咒灵而已。"夏油杰用拇指蹭过伤口，指腹染上血色，"任务报告说错了等级，大概是窗的观测失误。"他伸手去拿外套的动作突然凝滞，五条悟看见那截手腕内侧浮现出青紫的咒纹，像某种寄生藤蔓正在皮肤下游走。
教室里飘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家入硝子留下的医疗箱敞着盖，纱布上沾着干涸的咒灵残秽。五条悟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医务室门口听见的对话——"咒灵操术对身体的负荷越来越大了？"硝子的声音透过门缝，"需要我帮你跟夜蛾老师..."
"不需要。"夏油杰的回答比平时低沉，"这是咒术师的责任。"
此刻夏油杰正用绷带缠裹右手，动作娴熟得令人心惊。五条悟注意到他缠绕绷带时小指在轻微抽搐，那是咒力透支的征兆。"喂，杰。"他故意用鞋尖踢翻椅子，"要打一架吗？"
夏油杰终于抬眼看他。深紫色瞳孔里沉淀着某种粘稠的东西，像是暴风雨前堆积的铅云。"今天很累。"他说着站起身，制服下摆扫过桌角时带起一串金属碰撞声——五条悟这才看见他腰间挂着三个未开封的咒灵玉。
走廊忽然灌进穿堂风，夏油杰的刘海被吹得凌乱。五条悟的六眼清晰看见那些咒灵玉表面浮动的诅咒，比往常更加浑浊粘腻。他突然伸手扣住对方手腕，触感冰凉得不似活人。
"你最近都没好好吸收咒灵吧？"苍蓝瞳孔微微收缩，"这些三级咒灵的残秽..."
"悟。"夏油杰用另一只手按在他手背上，温度透过高专制服传来，"别用六眼随便扫视别人的咒灵操术。"笑意未达眼底，"毕竟不是谁都像你生来就是最强。"
五条悟突然想起两周前的雨夜。他们在新宿街头祓除咒灵时，夏油杰的咒灵操使出现0.2秒的延迟。当时自己用苍将咒灵轰成碎末，却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干呕声。等他回头时，夏油杰已经擦净嘴角，笑着说今晚的荞麦面太凉。
此刻夕阳正从夏油杰背后漫过来，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五条悟突然发现挚友的颧骨比春天时更突出了些，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那些被吞咽的咒灵玉，是否正在他胃里腐蚀出看不见的窟窿？
"要去看烟花大会吗？"五条悟松开手，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门票，"七月底最后一场了。"
夏油杰正在系制服纽扣的手指顿了顿。深蓝布料擦过他锁骨处的旧伤疤，那是去年夏天被特级咒灵撕咬留下的痕迹。"硝子说我的反转术式还要再练习。"他低头整理袖口，"而且你明明最讨厌人多的地方。"
五条悟盯着他后颈发根处细密的汗珠。七月溽热的风裹挟着蝉鸣涌进教室，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突然凝固的空气。夏油杰转身时带起的气流掠过他鼻尖，隐约带着铁锈味。
"明天有护送星浆体的任务。"夏油杰走到门口又停住，侧脸被斜阳镀上金边，"这次是冲绳的海岛，要带伴手礼吗？"
五条悟看着他的影子在地板上摇晃，像条即将断裂的丝线。"我要吃冲绳限定的黑糖大福。"他听见自己说，"要夹心是芒果慕斯的。"
夏油杰轻笑一声，抬手挥了挥算是告别。脚步声在走廊渐远时，五条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到窗前。透过樱花树交错的枝桠，他看见夏油杰站在操场边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咒灵玉。那个吞咽的动作持续了整整十秒，夏油杰扶着树干弯下腰，肩胛骨在制服下剧烈起伏。
暮色四合时，五条悟还站在原地。他无意识转动着墨镜，六眼残留的影像里，夏油杰吞咽咒灵玉时脖颈绷出的青筋，比任何特级咒灵都要狰狞。
三天后的深夜，警报声撕裂了高专的宁静。五条悟冲进医疗室时，硝子正在给夏油杰缝合腹部的贯穿伤。鲜血顺着手术台边缘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
"咒胎九相图..."夏油杰苍白的嘴唇翕动，"那个村庄...那些孩子..."
五条悟的六眼自动解析着伤口。来自特级咒具的贯穿伤，残留的诅咒正在侵蚀脏器。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夏油杰周身缠绕的咒力——混乱、暴戾，像被扯断的蛛网般支离破碎。
他强行吸收了三个特级咒灵。"硝子咬着烟头含糊地说，手术钳夹着沾血的棉球，"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五条悟握住夏油杰冰凉的手腕，无限术式隔空震碎了残留的诅咒。他看见挚友睫毛上凝结的血珠，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两人分食的那盒草莓大福。当时夏油杰说甜食会腐蚀咒术师的意志，却还是把他咬过一口的草莓馅吃完了。
晨光熹微时，夏油杰在高烧中呢喃着听不懂的呓语。五条悟用湿毛巾擦去他额头的冷汗，听见破碎的词句从干裂的唇间溢出。
"...猴子...全部...杀..."
毛巾掉进水盆，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袖口。五条悟盯着病床上熟悉又陌生的挚友，突然发现夏油杰的鬓角有了第一根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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