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

林夏站在餐厅门口，春夜的凉风卷着白玉兰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望着陆时川的宾利消失在转角，尾灯在暮色中划出两道暗红的光痕。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总监，陆氏那边刚发来邮件，说希望明天就能看到预算调整方案。"助理小张的声音透着焦虑，"财务部王经理说..."

"我现在回公司。"林夏拢了拢风衣，招手拦出租车。霓虹灯在车窗上流淌成斑斓的河，她望着后视镜里自己苍白的脸，忽然想起十八岁那年的平安夜。

那时陆时川翻过学校围墙，把冻得通红的手揣在校服口袋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个烤红薯。白茫茫的大气里，少年眼睛亮得惊人："我排了半小时队呢，快尝尝。"

记忆中的甜香与现实里车载香薰的柑橘味重叠，林夏猛地闭上眼睛。

凌晨两点，办公室的日光灯在磨砂玻璃上投下淡青色的光晕。林夏揉着太阳穴，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开始模糊成跳动的蝌蚪。

"这么拼？"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林夏惊得差点打翻咖啡杯。陆时川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下颌线愈发凌厉，手里提着印着粥铺logo的纸袋。

"你怎么..."话未说完，胃部突然传来抽搐的疼痛。林夏这才想起自己晚饭只喝了半碗汤。

温热的南瓜粥被推到面前，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陆时川径自拖了把椅子坐下："当年数学竞赛前夜，你也是这样不要命地刷题。"

林夏舀粥的手顿了顿。暖流顺着食道滑下，记忆却溯流而上。高三那年的自习室，蝉鸣震耳欲聋，陆时川总在她做题时趴在一旁画速写。画纸边缘的向日葵永远朝着太阳的方向。

"为什么选择回国发展？"陆时川突然问。

玻璃幕墙外，城市灯火蜿蜒如星河。林夏望着映在窗上的身影，轻声说："因为这里有放不下的东西。"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陆时川的喉结动了动，手机铃声却在此刻突然响起。林夏瞥见来电显示上的"谭薇"二字，心脏猛地收紧——和七年前一模一样的名字。

暴雨砸在落地窗上，水痕扭曲了会议室的人影。林夏将U盘插入投影仪，抬眼的瞬间撞上陆时川的目光。他今天系着暗纹领带，金属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关于智能家居系统的线下体验馆..."林夏刚开口，会议室突然陷入黑暗。

惊呼声中，应急灯幽幽亮起。林夏感觉有人握住她的手腕，熟悉的雪松香漫过来。"别怕。"陆时川的声音近在耳畔，"可能是线路故障。"

潮湿的呼吸拂过耳垂，林夏想起十六岁那年被困电梯的经历。少年将她护在角落，数着秒表说笑话，直到维修人员撬开电梯门。

"陆总！林总监！"门外传来保安的喊声，"整栋楼停电了，需要紧急疏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