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的空调开得有点足，林之涵把自己的外套往王楚钦那边推了推，他没动，视线依旧黏在窗外掠过的街景上。霓虹灯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得他下颌线的弧度格外锋利，连带着紧抿的嘴唇都透着股没散的倔强。
林之涵悄悄往他身边凑了凑，手指试探着碰了碰他垂在膝盖上的手。刚碰到就感觉到他指尖的凉意，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和他刚才在球场上挥拍时的滚烫判若两人。她没犹豫，轻轻把自己的手叠了上去，掌心贴着他的手背，想用这点温度焐热他。
王楚钦的手指猛地缩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似的。林之涵愣了愣，正要收回手，却感觉到他的手指慢慢舒展开，反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他的力道很轻，像怕捏碎什么似的，只是虚虚地拢着，指腹蹭过她的指缝，带着点潮湿的汗意。
王楚钦“我没事。”
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灰，眼睛却没离开窗外。
王楚钦“就是……有点闷。”
林之涵“嗯”了一声，反手回握他，能感觉到他指节还在微微发颤。她知道他说的“没事”是什么意思——不是真的没事，是不想让她跟着担心。就像以前每次输球，他都爱把自己关在训练室，嘴上说着“不用管我”，其实是怕别人看见他眼底的红。
王楚钦“空调是不是太凉了？”
她没接他的话，转头问司机。
林之涵“能调高点温度吗？”
司机应了声，很快车厢里的冷气弱了些。林之涵感觉到王楚钦的手似乎没那么冰了，他握着她的力道也松了点，只是依旧望着窗外，像是在数路边的路灯。
王楚钦“刚才最后那个球，”
他忽然又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王楚钦“我明明看到他要变线了。”
林之涵“太快了，谁都反应不过来。”
她轻声说，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
林之涵“你今天反手已经拼到极限了，第三局那个大角度斜线，雨果根本没碰到球。”
王楚钦没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车正好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了，车缓缓停下。窗外有几个球迷举着球拍跑过，嘴里还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隔着玻璃传进来，闷闷的。王楚钦的睫毛颤了颤，忽然把头往椅背上一靠，闭了闭眼。
王楚钦“他们肯定等着看我笑话呢。”
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点自嘲。
林之涵“谁会笑话你？”
林之涵立刻反驳。
林之涵“刚才退场的时候，那么多人喊你名字，你没听见吗？”
他扯了扯嘴角，没接话。绿灯亮了，车重新启动，他又转过头去看窗外，只是这次没再松开她的手。林之涵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汗慢慢干了，温度也一点点升上来，像春雪化在手里，带着点湿漉漉的暖意。
她没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他。车厢里只有引擎的低鸣，还有他偶尔无意识摩挲她指腹的轻响。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那些“下次加油”“已经很棒了”的话，在他这儿都轻得像羽毛。他需要的不是安慰，是时间，是让心里那股翻涌的劲儿慢慢沉下去，沉成下次上场的底气。
快到酒店时，王楚钦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他眼底的红还没退，却比刚才亮了点，像蒙尘的星星被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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