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节

第一回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天阴沉沉的，陈桧又输了钱，拿着兜里仅剩的一点钱买了瓶酒。

到家，步子已经虚晃，他晃悠悠走到桌子前，把酒瓶重重砸在上面：“死丫头，老子饭呢？你他妈想饿死老子？”“来了……看你没回来，给你放着呢。”陈鸢把菜端出来，轻轻放在陈桧面前，散落的短发从后往前遮住了她脸上的淤青。

“艹！真他妈难吃！”陈桧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随即吐在桌子上。“你他妈怎么做的饭？故意的是不是？”一声脆响，筷子带着巴掌一起落在陈鸢脸上。

“不是故意的……抱歉，我去重新做……”陈鸢低头捂着脸，闷闷的说。

“重新做？老子看你就是故意的！”他抓住她的头发，又狠狠扇了一巴掌。她的脸迅速红肿起来，不久前才留下的伤痕现在开始泛起疼痛。她不敢反抗，只是低着头，摸摸收拾这碗筷。

“还他妈留在这干什么？给他妈老子滚出去！”他一把推倒陈鸢，狠狠踹了一脚，然后关上了屋门。

“晦气玩意儿！”只听他在屋里骂到。

陈鸢缓缓爬起来，蹲在院子里，看着天逐渐暗下去，把头埋进胳膊里。

陈桧这时走了出来，看到坐在一旁的陈鸢，顿时火冒三丈：“死丫头你他妈怎么还不滚！”他一下冲过来拽着她的头发狂扇了两巴掌，随后把她甩在地上“滚出去！别碍老子眼！”

陈鸢忍着身上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出走，随后关上门。

门里是亲爹的咒骂声。

天更黑了，隐约有雷声，风呼呼的刮，在脸上格外的疼。陈鸢坐在一片空地上，眼神呆呆的望着天，直到一滴雨水滴落在脸上。

雨越来越大，砸在脸上的伤处格外的疼，她闭上眼，眼角的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落。

哭着哭着，一把伞挡在头顶。

“你还好吗？”

“还好。”陈鸢擦干眼泪抬起头，面前的女孩梳着两个低马尾，身上的衣服很旧，像是别人穿过不要的。但她的脸和身体很干净，瘦弱的身体好似会被风吹散似的，但却很精神。

“起来吧，风大，你的家呢？”女孩问。

“我……”女孩耐心等着，却迟迟等不到下文。

“你不想说就不说，来，别在这坐着了，会着凉的。”女孩把她扶起来，将她额前粘在一起的头发顺在耳后。“我叫禾素，你不介意的话……来我家吧。”

两家离得不远，走几步就到了。房子看着不太结实，若是这雨下得再大一点，这房子估计就塌了。陈鸢这样想着。

两人进了屋，禾素把雨伞收好，招呼着门口的陈鸢坐下。陈鸢没怎么去过别人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进来吧，别站着了。”陈鸢被她拉到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从箱子里拿了一条毛巾递给陈鸢后便去烧水。

陈鸢擦着头发，打量着房间：房子不大，就两个窗户，其中一个看着还像是坏了。有一个木桌和一个小矮凳，床靠在墙角，看着样子像是她自己做的。屋子里没灯，只有几个蜡烛在黑暗里闪烁着微光。厨房和卧室仅用一个破布挡着，只有看起来打扫的干净的地面和其他陈设才让人认为这不是一个无人住的破房子。

虽然干净，但实在破败。

“好差的生活条件……”陈鸢心里想着。这里的条件实在太差，连她家的厨房都比不上……

“来，喝杯热水暖暖身子。你看看你，身上有伤还被雨淋了，你吃饭了吗？我一会给你煮些饭菜，你吃完就睡在我这里吧……”禾素把水杯递给陈鸢，嘴上絮絮叨叨的走进厨房。

陈鸢喝着那被热水，暖意爬遍四肢百骸，她看着禾素一边忙一边担心她的情景，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虽然这里条件不如自家万分。

“但是，比我家里温暖多了……”

第二回

禾素做好了饭菜，招呼陈鸢来吃。虽然看着很简单，味道也一般，但她还是吃干净了碗里的饭菜。

“我帮你洗碗吧。”

“不用了，你好好歇着。”

陈鸢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握有些无措。

这时禾素洗完碗，正抱着一床看着薄薄毯子。

“你淋了雨，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我睡地上，有事叫我，我就在旁边。”禾素一边铺好地铺一边跟她说。

“这……这不好吧？你怎么能睡在地上呢，这是你的床……你还是在床上睡吧……”陈鸢更加无措了。

禾素转过头，笑着看她：“好啦，你这样子就不像是能和陌生人一起睡哒，我不要紧的，好好休息吧。晚安。”

禾素说完后，盖上被子躺下。

听她这么说，陈鸢也不好再说什么，脱下鞋掀开被子躺下。

陈鸢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着父亲会不会因为她彻夜不归而勃然大怒。

她有点想母亲了。

阳光撒在脸上，陈鸢迷迷糊糊坐起来，地上的地铺早已收拾好。

“禾……素？”

“……禾素？”

看来人已经不在这了。

陈鸢收拾好床铺起身，这时禾素刚好回来。

“你醒啦？我看你睡的挺沉，就没叫醒你。还习惯吧？”

“还……还好……”

“习惯就好。”

禾素背着一个小竹筐，里面是一些蔬菜和鸡蛋，还有一小袋面粉。

“你去种地了吗？”

“对呀”禾素把竹筐放下来，“我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一直帮着伯伯婶婶们干些活，这些是他们给我的，说是酬劳。”

“啊……原来是这样……”陈鸢没再多说什么，低下头。

“对了，天晴了，地上的淤泥干的差不多了，你不回家吗？”

“我……我……”

她要回家吗？回了家，她就要面对冷清，面对过量家务，面对酗酒赌博的父亲……

她要回去吗？

“你怎么了？”禾素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她轻轻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

“！”陈鸢猛地回神，下意识想抽回来，可抬头，看到的是禾素那关切的面庞。她忽然又止住了。

“我……没事……”

“我晚些再回去……”

她鬼使神差的说。

“好呀。”禾素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正好我现在没什么活干，不如你陪陪我？跟我一起聊聊天？”

陈鸢看着她，沉默了些许，嘴角忽的弯了。

“好。”

第三回

“你今个几岁啦？喜欢什么呀？家里怎么样呀？有没有其他朋友呀……”

禾素似乎是太兴奋了，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搞得陈鸢晕头转向。禾素叫她这样，不好意思的住了嘴，陈鸢才终于得以喘息。

“我今年14岁……没有什么喜欢的……家里……”她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家里不太好，父亲在母亲走了之后经常喝酒……我……也没什么朋友……”

“这样啊……”禾素心疼的看着她。

“没事的……我……！！！”

禾素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满眼星星的问她：“我也没有朋友呀，正好你也没有，我们可以做朋友呀～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夕阳日出，看鲜花……哦对了！今年南山正好开了花，可好看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陈鸢愣愣的看着她，脑子还是懵逼状态。只是嘴上不断的说着好。

“那就这么定啦～”禾素笑吟吟的看着她。

“嗯……”

太阳高照，暖风带着雨后的泥土味温柔的拍打在脸上。

陈鸢走在回家的路上。刚才禾素又拉着她说了一大堆。她第一次别别人热情招待。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厌烦。

然而结果是没有厌烦，甚至，她很喜欢。

陈鸢心情又好了起来。她加快步伐继续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