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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对鸳鸯

诗香墨色

红烛高烧的洞房里,温念端坐在百子千孙帐下,繁复的云锦嫁衣压得肩头发沉。门外隐约传来丝竹声,合着更漏声声,将三更天的月光搅碎在描金窗棂上。

掌心突然传来灼痛,她低头看去,龙凤烛爆出个双芯灯花。正待起身剪烛,门轴吱呀轻响,裹着酒气的玄色袍角已扫过满地桂圆红枣。

"少夫人。"喜娘捧着合卺酒要上前,被玉骨折扇轻轻隔开。

"退下。"

温念隔着盖头望见那双蟠龙纹皂靴,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喜秤挑起盖头时,她特意垂下眼睫,却仍被那人眼底的寒意刺得心头一跳。传闻中杀伐果决的镇国公世子迟深,果然如传言般矜贵疏冷。

"温氏女果然好颜色。"他执起合卺杯,白玉盏底隐约透出墨色暗纹,"听闻你擅观星象,可知今夜紫微星动?"

温念指尖触到杯身冰凉的刻痕,竟是前朝司天监的星图。她佯装手抖,酒液泼洒在缠枝并蒂莲的袖口:"妾身愚钝,只知朱雀七宿南移,当主...姻缘逢变。"

“可吃过河豚肉”迟深问道

温念有些疑惑,迟深都觉得河豚鼓鼓的很可爱,可不知道河豚有毒,只有经过处理的河豚肉才可入口”。迟深轻哼了一声意味不明。

话音未落,屏风后传来细微的机括声。迟深突然逼近,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他修长手指擦过她颈侧,取下支歪斜的累丝金凤簪:"夫人这簪子,倒是像极了刑部新制的袖箭。"

窗外倏然掠过黑影,瓦片发出清脆的磕碰声。迟深反手将金簪掷出,破空声里传来闷哼。他慢条斯理地用喜帕拭手,殷红血迹在鸳鸯戏水图间泅开。

"子时三刻,为夫要去书房处理漕运密报。"迟深抚过她发间颤巍巍的东珠步摇,"夫人不妨猜猜,这宅子里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新嫁娘的枕头风?"

更鼓声遥遥传来,温念望着他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伸手抚向床柱。黄杨木上深浅不一的划痕组成奇怪的阵列,像是某种暗码。妆奁底层,母亲塞进来的密信突然变得滚烫——"迟家掌八十万水师虎符,务必寻得..."

西厢忽起琵琶声,如银瓶乍破。温念推开雕花窗,见月洞门外闪过鹅黄裙裾,发间金雀钗正是白日喜轿途经朱雀街时,那个卖花姑娘戴的…

寅时的梆子敲过三响,温念将绣鞋轻轻抵在拔步床的鎏金踏板上。守夜的丫鬟在碧纱橱外打着盹儿,烛泪在青玉烛台上凝成诡异的兽形。

指尖抚过床柱划痕,突然触到个凸起的木楔。轻轻一按,拔步床内侧的雕花板竟悄无声息旋开,露出条幽深暗道。潮湿的霉味混着檀香飘来,石阶上散落着几粒朱砂,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温念取下鬓边东珠步摇,将尖头探入机关缝隙。母亲给的密信里说,镇国公府的密道都用九宫八卦排列,错一步便会触发弩箭。正凝神推算生门方位,窗外忽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鹅黄裙裾在月洞门下一闪而过,金雀钗的流苏扫过白粉墙。温念抓起妆台上的螺子黛,在宣纸上速绘方才见到的密道机关图。笔锋突然顿住——西厢传来的琵琶声,分明是《折柳曲》的变调。

这是温家暗桩的联络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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