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光真的很不错,或者说中国的传统婚服很漂亮,又或者说沈载伦穿得很漂亮,秀禾服在沈载伦身上穿出了别样的感觉,令人很安心的感觉.
喜床上,他拉住我的右手盖上他的眼睛,拔弄我手腕戴的他新买的镯子,听它发出紧实的响声。
沈载伦“你有多爱我?”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笑得很害羞。
夏枳“너무,너무 (非常,非常)。”
我用他的第二母语回答他的话,从此有我的地方就是他唯一的家。
幸福啊幸福,请你久久地停伫在沈载伦身边吧。

可我当时能感觉到,他拉着我的手突然发紧,然后迅速从床上爬起,一股股红的血液从他的鼻腔喷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他来不及跑进洗手间,从沉溺于幸福到他骤然昏迷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医生说沈载伦的脑袋里有一个很大的肿瘤,大得好像他从小到大所有的苦难都堆积在他的脑子里。
医生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肿瘤,他们需要多花一点时间制定一个风险最小的手术计划,但沈载伦术后能不能醒来,说不定。
沈载伦安静地躺在病床,就跟在平常餐厅的吧台上一样,还是那么美好温柔,只是他现在插着氧气,少了那份活力。
他醒来后很不老实,总想伸手拔掉鼻饲管。他说,小枳,难受,我可以自主呼吸的,你相信我。
我不相信他。
夏枳“JAKE,我们忍一忍,过两天我们就能手术了,就可以摘掉了.“
他闭上眼睛,
沈载伦“手术会剃掉我的头发吧,也好,这样我就不如从前的看,你就可以拿着我给你首饰回中国了,幸好我买了很多很多.“
他总说些令人难过的话,但我没有哭,也绝对不会离开他。
距离他的手术还有整24个小时,他的话变得很多,但因为无法进食而变得病态虚弱。他询问的,无非是关于我们,关于未来, 关于我有多爱他。
但沈载伦,我说过了.“너무, 너무 ”, 非常非常,非常地爱你。
来到医院的第三天,凌晨三点,距离沈载伦的手术还有六个小时。
我趴在他病床的床沿上睡着了,他动动放在身侧的手指戳戳我的头发.
沈载伦“小枳你上来睡好不好?”
他身上的机器已经撤去了大半,为手术做准备。我来到他身边躺下,慢慢描用手描摹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也最后一次触摸他的头发。
紧握的玉佛被手心的温度提到滚烫。
沈载伦 求你别离开我……
他不住地说着话.
沈载伦“小枳,我的旧房子衣柜中间有个保险箱,密码是我的生日,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去看看。”
夏枳“嗯,等你好起来陪我一起看”
沈载伦“小枳,我还没尝过正宗的中餐.”
夏枳“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回中国.”
“小枳……”
“等你好起来……”
他突然哽咽不说话,要我去给他倒点水,我翻下床走到床边.
沈载伦“小枳,你再,最后吻我一次,好不好?”
我不喜欢他说“最后一次.”但俯身触碰到氧气管和他的嘴唇的那瞬间,一滴泪清晰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转身继续给他倒水.他床边的心率监测仪器却变成—条直线.比我先反应过来的是重点关注他的值班医生,帘子拉上,不知道做了什么抢救措施,我只知道他到死再没睁眼看过我一次。
他们让我收拾他的遗物,找到他说的保险箱,其实里面空空荡荡。立着我随手送给他的陶瓷小兔,还有唯一一封情书.
他看不懂中文情书,就手抄了一份英文翻译附在旁边,他还悄悄学了中文,用丑的出奇的汉字一笔一画写下当年没敢当面说的心里话.
”她觉得戴不上我的尾戒就成不了注定的好姻缘,可是上帝,算我求求你,我想成为她想要的、需要的那种好姻缘.”
沈载伦什么都给我,给我他的爱,他的心,他的房子、财产,还有他爸爸妈妈留下的餐厅。
沈载伦,你的保险箱里锁着我的兔子,我的情书,还有你的一整颗心你什么都给我了 可你自己怎么什么都没有……
你不能什么都没有
我把它们都还给你.你快回来
他下葬那天的墓志铭是我亲手刻的,在澳洲的墓园里,一众英文碑文中格格不入的中文字:
吾夫沈载伦
夏积.妻立
童话里的奥菲莉娅公主从小住在被巨龙围护的高塔里,然后一个勇敢的骑士出现,把她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人们所谓“拯救”。
Ophelia.离开高塔的你还过得惯吗?
Ophelia救出你的人真的是救赎吗?
Ophelia.我会永远留在澳大利亚陪他安家
他就不会再孤单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