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室标本
生物实验室的福尔马林气味像冰冷的舌头舔过后颈。林夏盯着B-12号标本罐里漂浮的胎儿，它蜷缩的指间缠绕着一缕银发——与江川后颈那绺被药剂染白的发丝完全相同。
值日表上她的名字被红墨水圈出，旁边画着十二芒星符号。储物柜里躺着本被液体浸透的《神经解剖学》，扉页上江川的借书卡日期停留在三年前——正是天文台事故发生的月份。书页间夹着的脑部扫描片在灯光下显影，左右半球分别呈现着不同年龄层的沟回结构。
"你在找这个吗？"
解剖刀抵住她腰际时，林夏闻到了苦杏仁味的氰化物气息。江川的白大褂下露出精神病院的约束带，手腕上新旧交叠的针孔排列成北斗七星。他另一只手举着发光的手机屏幕，监控画面里赫然是林夏昨夜独闯旧天文台的影像。
标本室的紫外线灯突然亮起。浸泡在防腐剂里的二十具标本同时睁开眼睛，它们的虹膜上都浮动着相同的星形斑。江川用手术刀划开自己的掌心，滴落的血液在地面形成发光的洛伦兹吸引子图形。
"第七次了。"他的声音带着脑前叶切除手术特有的机械感，"你每次都会在满月夜来这里，但第二天什么都不记得。"窗外飘过的云层露出血月，那些标本突然开始同步林夏的呼吸频率。
林夏后退时撞翻了骨骼标本。拾起的股骨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正字，最新一道还沾着新鲜的血渍。江川拽开白大褂，胸腔上缝合的Y形伤口正在渗出荧光蓝的液体，皮肤下可见电子芯片的轮廓。
"他们在我脑子里装了记忆过滤器。"他按下颈后的开关，瞳孔顿时分裂成六边形复眼，"但你的量子态记忆总能突破防火墙。"
通风管道传来婴儿啼哭般的金属扭曲声。当林夏看到标本罐里的胎儿对自己眨眼时，江川突然将肾上腺素注射器扎进她的颈部。视网膜最后捕捉到的画面，是标本室白板上的方程式正在自动演算，而所有公式的尽头都指向她童年病房的编号。
黑暗中有冰冷的机械臂刺入她的枕骨，最后的意识听见江川在量子对讲机里说："第42次记忆清除程序启动，坐标点2013号林夏，保留核心执念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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