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年零三个月
骆驼刺在盐壳里淬炼脊椎
风滚草用肋骨丈量地平线
沙蜥蜴蜕下最后一枚潮湿的鳞
当云层开始搬运青铜编钟
枯死的胡杨突然松动关节
天空裂开第一道釉色伤口时
所有根系都在地下攥紧了拳头
雨珠击穿板结的经纬度
石砾褪去龟甲般的固执
红柳用气根吮吸闪电的乳牙
梭梭草在沙丘背面点燃绿焰
解冻的鼓点漫过雅丹褶皱
蜥蜴蜕皮处渗出细小泉眼
骆驼刺用新芽撬开岩层的法典
而三千米深的地下水脉突然翻身
盐碱地正在吐出陈年的锈
沙枣花在喉结处重新结晶
那些被烈日收缴的叶绿素
此刻正沿着叶脉发动温柔政变
牧羊人解开羊皮囊的绳结
接住云层坠落的银币
远处沙丘起伏的脊背上
绿绒毛正刺破大地的痂
最年长的胡杨抖落满身铜绿
年轮里渗出琥珀色的泪
而某个被风蚀的烽燧遗址下
野花正用根系缝补大地的龟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