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萧家祖宅,大门是敞开的,秦婉月将牵着马的缰绳系在旁边的枫树下面,等她系好后才发觉这棵红枫树有些眼熟,好像在萧毅时常练武的后山见过。
她记得当时曾跟萧毅提起过,若是他们住的院子再大一些,她也可以在院子里种几颗红枫树,等到盛开或者落叶时,飘零的红色树叶定然美极了。
萧毅还曾说过会亲手为她绘下画像。
“这么说来是他种的?”秦婉月捡起地上的一枚红枫树叶,将红枫树叶夹在发髻间,随后走进宅院。
她走进宅院,与上次的荒凉相比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听闻萧老爷子不喜宅内奢华,偏爱收藏古玩字画,因此宅院给人一种怡人自乐的舒适感,如山水华庭。
“萧毅?阿毅?”秦婉月走进院子里,她轻唤了两声,却不曾有人回应。
正当她觉得奇怪时,忽然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她,跌入到熟悉的怀抱里,秦婉月回眸便对视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眸,萧毅显然对她当初的一声不告而别耿耿于怀,像个孩子一样撒娇,哪怕他已为人父。
“这么久了才来寻我,难道在阿月心里我还不如咱们儿子?”萧毅虽然知道在她心里自己排在首位,不,自己撑死排在第二位,她心里的首位只有她自己。
至于儿子也得往后排去。
秦婉月勾唇一笑,她转过身回抱住萧毅,察觉到一段时日不见他又消瘦了不少,不由得心疼,连眼眸也不禁暗淡了下来,“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难道你不知道吗?”
“知道,在姐姐心里我很重要,重要的份量是多少我说不出来,但起码比儿子重要。”萧毅温柔的蹭了蹭她的脸颊,他从小就只能看得下她一人,眼里和心里装的都是她,小时候姐姐姐姐的唤着,如今亦是,只是喊姐姐时的情绪不同了。
被他这么一说,秦婉月忽然觉得乖儿子真不该投胎到她和萧毅这对不负责任的爹娘,不仅没得到关怀,甚至还被自己的亲爹给贬低了。
秦婉月认真的看着他,“阿毅,你后悔吗?”
后悔扛起肩上的责任,后悔来到留下城,后悔所做的这一切吗?
为了如今的太平盛世,他将自己的性命都赌在了上面,从塘沽关那时秦婉月就看出来他的身体状况就不怎么好,后来有谢之则的提醒,秦婉月才知道攻打长安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萧毅闭上眼,神色慵懒的靠在她的肩头,呢喃道,“我从不后悔我的选择,反倒是我想问问姐姐,跟着我后悔吗?”
秦婉月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笨蛋,没有我的话你才会后悔,你不后悔我也不会后悔,夫唱妇随,生死相依。”
你活,则我活,你死,则我亡。
他们从出生就在一起了。
幼时相识相伴,少时相知相爱,所走的每一步都不回选择回头看,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好后悔的,不是吗?
对彼此来说得夫如此/得妻如此,妻复何求/夫复何求。
秦婉月忽然问他道,“阿毅,我刚进城时你为什么要安排百姓送我东西?”
萧毅告诉她,“并非是我安排的,只是前段时间我回到留下城时,发现萧小七这个话多的在城内说起了八卦,他跟我一起回到了留下城,经营着他父亲萧七留下的客栈,祖宅就是他帮忙打扫的,说祖宅是天武帝和帝后的相爱之地,因此百姓们日日盼着你来,从你进城门时消息就散播了。”
秦婉月轻笑道,“果然,八卦是经不起传的,越传越离谱,不知道后世会怎么传我们呢?好好奇,可惜我们是看不到了。”
“无所谓,盛世是我们开创的,只要天下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少有所为,老有所依,这就足够了。”
在后世的传闻中,版本各说其词,有说天武帝萧毅陛下起于微末,誓要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也有人说萧毅起初是留下城备守,留下城造暴徒强攻,官员纷纷携款跑路,而萧毅则带兵阻拦,后来逃走的官员想定他调用士兵越权的罪名,萧毅便将他们都杀了,自此开启造反的篇章。
也有人说萧毅陛下幼年时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被大秦帝君看上,为夺回妻子起兵造反,诸如此类繁多,传着传着就不知是何模样了。
说白了,史书就是一个闺房中的女子,任前人如何梳妆打扮呈现在世人面前,但真正的历史最后都会隐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