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宫,待明月熟睡后,新皇和藏海才离开内殿。
按理像内殿这种皇帝的女人所住的地方,身为臣子的藏海不能进入,但新皇还是给了他这个特权。
来到殿外的小院,藏海忽然想起道,“小时候妹妹很喜欢玩秋千,最爱吃娘亲亲手做的桂花糕,爱吃糖,爱玩风筝,更爱自由。”
“妹妹那时候还很小,她很喜欢玩,娘亲忙着料理家中大小事经常没空,我又不想带着小拖油瓶出去,总是跟师兄他们溜出去玩,每次都跟她讲她还小,等哥哥回来给你带糖。”
“妹妹就这么乖乖的等着我,有一次,她可能是太闷了,哭着拽住我的手跟我讲,说将来她不要再困在四四方方的天地里,我当时只觉得是玩笑话,因为女孩子总要嫁人的,但后来我明白,只要她开心,嫁与不嫁都能过的很好的话,不嫁又有什么关系?”
话落,新皇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清楚藏海讲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他开口,藏海又接着说道,“臣知道陛下喜欢小妹,可陛下懂喜欢一个人吗?”
“臣虽不懂,也不曾喜欢过谁,但臣知道喜欢一个人要尊重她,理解她,双方的心意应该是平等的,若是陛下强求将自己的想法加在小妹身上,当年晩贵妃的遗憾或许就是未来小妹的遗憾。”
上一辈人的选择和遗憾何尝不是对下一代的提醒和警示呢?
若说晩贵妃对应着明月,临淄王便对应着庄之行和陆烬。
先皇对应新皇,而藏海则是棋局之外。
藏海知道他这番话有些伤人,便补充道,“其实…若是陛下肯听臣的,臣倒是有一句好听的实话可以告诉陛下。”
此时新皇的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对方若不是月儿的兄长,怕是早就被凌迟处以极刑了。
新皇见他故作卖弄,有意吊人胃口,短暂思考一番后,语气里带了几分宠溺的口吻往下接着问,“讲实话。”
或许新皇也羡慕过寻常人家的兄妹情谊。
他不曾有过兄弟姐妹,哪怕是父亲后来娶的那些妾室,因争风吃醋,相互争宠,说不上是意外还是怎么回事,竟无一人能生下孩子。
何况他们也不似寻常兄妹。
寻常人家的兄妹可不会有如此的经历。
藏海望着月色,抿起唇,淡淡一笑,“陛下这般的长相是挺符合小妹的审美,虽然婚约有些阴差阳错,但臣想,小妹对陛下应该是有几分见色起意的因素在。”
“也就是说,或许小妹动了心。”
听到这番话的新皇竟下意识红了耳畔。
藏海的话在他听来变成了月儿喜欢自己、并对自己动了心的意思。
虽然藏海不知道陛下在想什么,但肯定脑补了一些有的没的。
他能为小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
半月后.王陵墓外的河流旁,两个浑身湿透的人坐在河滩边,左边的是藏海,右边的是一位少年。
两人刚从河底的水道里爬出来,正脱掉衣服在河边准备拧干,然后烘烤一番,不然入夜风凉,穿着湿衣服多少要冻病的。
这时藏海注意到少年的胸口有一个刺青,虽是晃了一眼,但看得出刺青大概是麒麟模样。
而在王陵墓下时藏海便察觉到这位少年非常人可比。
他故作漫不经心道,“你的纹身很特别。”
少年笑了笑,“这是我们家族的徽记,只有本家人才有。”
藏海没再追问,不然就显得自己意图太明显了。
他站起身,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今晚怕是要在河边过夜,要不先捉点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