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朝画像室走来。
李晗和蒋峰听到动静还未看清是谁来了,沈棠却突然跑了出来,在他们还不曾反应过来时,沈棠一把扑入了沈翊的怀中,只是凭脚步声便判断出是他。
在她扑过来的那一刻,原本因呼吸不稳而急促跳动的心脏忽然有了那么一瞬的暂停,到很快便恢复正常。
沈翊愣住了,他双手悬在半空,刚才下意识的举动让他几乎要抱住对方,可他的记忆里对这个女孩俨然没有一丁点的印象,因此伸出的双手才不合时宜的顿住,收不是,放也不是。
他低眸看向怀中的女孩,声音尽量平稳而温柔道,“你好,我是北江分局的画像师沈…”
“沈翊哥哥…”沈棠仰起头,漂亮的眼眸里浮出一层水雾,哽咽道,“你怎么才来,我等了好久,你怎么才来…”
半个小时后,沈翊安慰好沈棠入睡后从画像室走出,向来懂得如何安慰女性的画像师第一次感到一种无措,甚至有些愧疚感在心底萌芽。
方凯毅没有这么直说,他昨晚连夜动用人脉去调查,但结果跟警察调查的一样,从沈棠五岁离开孤儿院到她最近两个月出现在北江市的生活轨迹,将近二十年的记录是空白。
此时,北江市公安分局
李晗和蒋峰站在画像室外,不约而同盯着在里面四处看画的少女,她穿着一袭白色的及膝短裙,如水墨般柔顺而细腻的长发披在肩头,五官精致,宛若橱柜里的洋娃娃,哪怕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首饰点缀,依旧很美。
一双水汪汪的眼眸透亮干净,沈棠凝视着挂在墙面上诸多画像中最显眼的一副,这是杜城的画像,她伸出手,轻轻在画上抚过,似乎能感受到画像之人的用心和在意。
门外的李晗不禁感慨,“要不是工作太忙,没有时间打扮,谁不想做个漂亮又精致的女孩子?你说这小妹妹怎么做到一举一动都那么优雅,跟画中走出来的那种千金一样?”
夜色已深,画室里,沈翊被他的心魔所困扰已经失眠了数日。
这段时间他调休在家闭关,对外是准备新一轮展出的画作,实际上他已经连续两天不曾动笔,对着画架上的素描纸,沈翊尝试着去落笔,可它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在找一个人,一个被我忘记了样貌和声音的人,可我记得她的名字…”
“沈翊,你还记得吗?你不记得了对不对?你不记得了是吗?!”
“你怎么能忘了她?你怎么可以忘记!”
“她是因为你而死的!沈翊你忘了吗?你真的忘了哈哈哈!!”
“闭嘴!闭嘴!”
“你给我闭嘴!!”沈翊忽然失控,失手将画架和颜料打翻,不同的颜料相互交叠,在地上渲染开时宛若一幅画,只是这副画的底色是黑红,更像是会将人吸入的黑洞。
沈翊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泛白的指尖紧握住地上的画笔,他不断在否认着那个声音,不承认他没有记忆的记忆,一旦被对方牵着走,自己一定会疯的,一定会的。
不知过了多久,沈翊冷静下来,他默默将地上散落的画笔和颜料收拾好,想着只要他忽视掉那个声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即便是心魔也奈何不了自己…
不,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