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合拢,沉重的木门隔绝了走廊里最后一丝光亮,也隔绝了李管家那双审视的眼睛。
房间内,阳光带来的最后一抹温馨假象,也像是被骤然抽走的画布,迅速褪色,露出其下冰冷的底色。
赵雅茹脸上的笑容,如同廉价戏台上涂抹的劣质胭脂,门一关上,便迫不及待地剥落下来,露出刻薄和阴沉的真容。
她嫌恶地一把甩开凯风的手。
动作粗鲁得像是掸去身上什么令人作呕的灰尘,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力道,仿佛多碰触一秒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你倒是真会给自己挑地方!”
赵雅茹瞬间拔高了音调,尖锐的声音像是一根根细针,毫不留情地刺破房间内短暂的宁静。
“这么好的房间,雪白的墙,软地毯,竟然给你这种小杂种住!我的房间呢?洗衣房旁边!地下一层!阴暗潮湿,见不到半点阳光!”
她的眼角眉梢都扭曲起来,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怨恨。
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也因为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
“凭什么?凭什么我住那种下等人才住的房间,你这个小拖油瓶,却能住这么好的?洛家真是瞎了眼!”
凯风默默地看着赵雅茹,眼底平静无波,仿佛她尖酸刻薄的话语,只是耳边掠过的阵阵微风,根本无法在他心底留下任何痕迹。
他早就习惯了赵雅茹的变脸,也习惯了她将所有的不满和怨气都倾泻到自己身上。
从他能记事起,他就生活在赵雅茹无休止的抱怨和咒骂声中。
这些恶毒的话语,早已在他的耳朵里磨出了厚厚的茧,变得麻木而迟钝。
他知道赵雅茹在嫉妒!
嫉妒他能住进这间明显比“仆人房”更精致舒适的房间!
在赵雅茹的扭曲逻辑里,好的东西,她必须占有,哪怕仅仅是居住的房间!
而他,凯风,作为她的儿子,就应该像脚下的泥土一样!
卑贱!低微!供她随意践踏和支配!
一旦他得到了任何哪怕一丝一毫超过“泥土”待遇的东西,都会立刻点燃赵雅茹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
“这一定是洛家搞错了!”
赵雅茹兀自愤怒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眼睛像淬了毒的刀子,一下一下刮过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仿佛要将这房间里的温馨气息全部撕碎,才能平息她胸腔中那股无名怒火。
“一定是那个老不死的管家弄错了!一个小杂种,也配住这么好的房间?”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保养得宜的脸庞也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眼角的细纹愈发明显,原本还算得上风韵犹存的容貌,此刻却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凯风依旧沉默着,只是乖巧地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但他嘴角边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却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洗衣房旁的房间?地下一层?见不到阳光?’
凯风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赵雅茹的话,嘴角那丝嘲讽的弧度,愈发明显。
他能清晰地“听”到赵雅茹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那并非仅仅是对房间分配的不满,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恐慌和焦虑。
赵雅茹害怕了!
她害怕自己在地下的房间,象征着她在洛家的地位,也仅仅是“地下”的程度。
她渴望被洛家重视,渴望摆脱“仆人”的身份,真正跻身上流社会,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而他,凯风,这个被她视为“拖油瓶”的儿子,似乎成了她实现阶级跃升的唯一希望,也成了她发泄所有负面情绪的最佳出口。
“还有你!”
赵雅茹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锋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剜着凯风,语气更加恶劣,
“别以为住进好房间就得意了!”
“还不是要伺候别人家的少爷?”
“你以为你是来享福的吗?”
“我告诉你,洛家给你好脸色,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而是因为你还有用!”
“你唯一的用处,就要夹起尾巴做人,就是伺候好那个小少爷!”
“当他的一条狗!”
"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是叫你去死,你也要去死!"
“让他高兴!让他满意!明白吗?”
她一把揪住凯风的衣领,将他用力拉到自己面前,语气阴狠地威胁道:
“要是你敢惹小少爷不高兴,要是你搞砸了我的计划,我饶不了你!听到了没有!”
凯风顺从地点点头,依旧是那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声音软糯而无辜:
“听到了,妈妈。”
他抬起头,对着赵雅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天真无邪,人畜无害。
赵雅茹看着凯风那张稚嫩的脸庞,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眼底的阴霾却依旧挥之不去。
‘哄小少爷高兴?’
凯风在心里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冰冷和幽深。
少爷,可是我的猎物,也不用你说呢!
还是多担心担心你吧!
可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