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着战术目镜边缘的金属散热槽，呼吸声在防毒面具里显得格外粗重。电梯井的应急灯把九尾狐小队的影子投射在布满抓痕的合金墙面上，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里还残留着暗褐色组织液。
"B2层到了。"通讯兵沃森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空气成分：氮78%，氧21%，一氧化碳0.9%，还有...某种蛋白酶雾化颗粒。"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浓稠的黑暗像实体般涌进来。夜视仪自动切换成热成像模式，映入眼帘的地面覆盖着蠕动的不规则肉毯，暗红色血管在青灰色表皮下游走。我抬起MK-50等离子步枪，战术灯的光束切开黑暗，照见走廊尽头扭曲变形的防爆门——门框边缘凝结着半透明的结晶物，像眼泪又像琥珀。
"保持菱形队形。"我的手指在扳机护圈上敲出摩尔斯码，D级人员尸体堆成的警示标识在五十米外闪着微光。卡特副官突然停住脚步，他的呼吸频率骤升到每分钟40次。
墙壁在融化。
确切地说，是混凝土与强化钢正在经历某种逆相变。锈迹斑斑的通风管像融化的蜡像般垂落，露出后面闪烁着量子虹光的空间裂缝。医疗兵艾琳的盖格计数器发出刺耳鸣叫，她头盔显示器上的辐射值数字正在以几何倍数增长。
"后退！退到..."我的警告被突如其来的重力异常打断。沃森像被无形巨手拍在墙上，他的外骨骼装甲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战术目镜的强化玻璃迸出蛛网状裂纹。我看到他的嘴唇在防毒面具下蠕动，那是"镜子"的口型。
整条走廊突然变成无数镜面组成的迷宫。每个镜面都映照出不同的死亡场景：卡特被螺旋状金属刺穿胸腔，艾琳的眼窝里长出黑色水晶，沃森的身体正在经历无限次数的熵增循环。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网膜上残留着某个异常项目的编号——SCP-3930，量子态镜像回廊。
"不要看镜面！"我对着加密频道嘶吼，但艾琳的尖叫声已经刺破通讯网络。她的医疗包摔在地上，止血凝胶管炸裂成紫色烟雾。卡特突然调转枪口，12号独头弹轰碎了最近的三面镜子，飞溅的量子碎片在空中形成微型黑洞，又迅速蒸发成霍金辐射。
我抓住艾琳的肩甲把她拖到承重柱后方，墙体的触感像某种生物的腔室内壁。沃森的尸体还粘在墙上，但他的右手诡异地指向天花板。顺着那个方向望去，通风管道的格栅正在滴落银白色液体，每一滴都在接触地面时幻化成基金会人员的面孔。
"指挥官...我的战术平板..."艾琳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调出刚解码的站点日志。监控录像显示二十小时前，D级人员收容区的时空曲率出现0.3%偏差，紧接着所有活体监控画面都定格在尖叫的瞬间。
我突然想起进入站点前O5议会的那通加密通话。"必要时使用悖论引擎。"那个经过声纹伪装的声音说，"记住，你们是基金会最后的忏悔室。"
卡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的防护服左肋位置出现巴掌大的透明区域。透过逐渐扩散的透明化缺口，能看见他的肋骨正在转化成某种发光的几何体。"是逆模因感染..."他苦笑着抽出陶瓷匕首，"给我个痛快吧，头儿。"
等离子步枪的嗡鸣在走廊里回荡时，艾琳已经组装好微型奇点装置。她浅棕色的瞳孔在防毒面具后闪烁："我会制造五秒钟的时空泡，足够你冲到核心收容区。"没等我回答，她就按下了起爆钮。
世界在克莱因蓝的光芒中扭曲。我看到艾琳的身体分解成基本粒子，她的医疗兵徽章悬浮在量子泡沫里，上面还沾着昨天咖啡的污渍。当现实结构重新凝结时，我正跪在SCP-2000的启动终端前，鲜血从破裂的膝盖护甲里渗出。
终端屏幕突然自动亮起，数十个监控画面同时播放着九尾狐小队的死亡瞬间。沃森被时空乱流撕碎，卡特在维度剥离器中汽化，艾琳的颅骨长出反物质珊瑚...而在所有画面角落，都有一串不断跳动的数字：172.395.001
我的手枪抵住太阳穴时，O5-7的全息影像突然浮现。"干得好，指挥官。"他的电子合成音带着诡异的欣慰，"Site-172的收容失效完美验证了第395号末日情景。现在，请完成最后的观测任务。"
防爆玻璃外的核心收容区开始坍缩，我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无数平行现实中同时举起枪。枪声响起时，整个宇宙都发出玻璃破碎的脆响。
现在我的制服口袋里装着四枚染血的狗牌，站点自毁程序的倒计时正在腕表上闪烁。沙漠的夜风裹挟着放射性沙粒拍打面罩，身后传来地底三百万吨混凝土汽化的轰鸣。地平线尽头，一队戴着三箭徽章的直升机正在逼近。
我摘下濒临报废的战术目镜，视网膜上还残留着艾琳启动奇点装置时的微笑。当第一缕晨光撕开撒哈拉的天幕时，我终于想起女儿生日那天没说完的童话——关于九只狐狸不断重生尾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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