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会议室的水晶吊灯在程念眼前摇晃，她抱紧被咖啡浸透的文件夹，丝绸衬衫贴在皮肤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电梯口那声刺耳的"叮"仿佛还在耳畔回响——当她把整杯美式咖啡泼在黑色西装上的瞬间，男人金丝眼镜后骤然缩紧的瞳孔像一簇冷焰，灼得她指尖发颤。

"实习生？"男人扯开浸透咖啡的领带，喉结在绷紧的颈线上滚动，"九点整的会议，现在是八点五十九。"

程念盯着他胸牌上烫金的"顾明洲"，行政总裁四个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外，陆家嘴的玻璃幕墙正将朝阳折射成千万把金剑，刺得她眼眶发酸。

此刻她站在会议室投影仪前，中央空调出风口正对着她湿透的后背。PPT停留在第三页，市场总监的冷笑像蛇信擦过耳际："程小姐的企划书，是打算用咖啡渍当设计元素？"

会议室响起克制的窃笑。程念的指甲陷进掌心，忽然闻到一缕雪松香。顾明洲不知何时站在她斜后方，深灰色西装袖口掠过她发梢，修长手指敲在触摸屏上。

"上季度米兰时装周闭场礼服。"他放大设计图，黑色缎面长裙腰际的碎钻排列突然在程念视网膜上炸开星芒，"程小姐上周交的改良方案，把银河星轨的算法用在了裁片拼接上。"

程念猛地抬头，看见自己熬夜画的草稿正投影在整面墙的屏幕上。顾明洲的侧脸被蓝光勾勒得冷峻，指尖划过她手写的计算公式："市场部看不懂情有可原，毕竟这需要天体物理双学位。"

会议室陷入诡异的寂静。程念望着他镜片上跳动的数据折线，突然想起昨夜23:47分收到的那封邮件——"方案已阅，第三页傅里叶变换公式有误"。发件人ID是一串乱码。

电梯下降时失重感让程念胃部抽搐。镜面轿厢映出她泛红的眼角，还有身后顾明洲松开的领带结。当红色数字跳到17层，他突然开口："你的毕业设计，《忒伊亚之泪》。"

程念的后背撞上冰凉的镜面。去年巴黎设计展的雨夜在记忆中呼啸而来：被雨水泡皱的邀请函，保安拦在门外的黑伞，还有展厅内那件悬浮在玻璃柱中的婚纱——正是此刻顾明洲腕表表盘上的暗纹。

"展柜温度要维持在12℃。"他的指节叩了叩跳动的楼层数字，"冰蚕丝在常温下会褪色，这点常识都没有？"

程念看着电梯门映出的男人倒影，他正在整理袖扣，铂金袖扣上蚀刻着银河星图。昨夜修改了二十七遍的设计图突然在脑海中旋转起来，那些星轨的弧度与眼前人腕表的纹路严丝合缝地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