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肖战睁开眼睛，发现枕边已经空了。他伸手摸了摸王一博躺过的地方，余温尚在。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王一博潦草的字迹："去买早餐，很快回来。别碰咖啡，胃药在左边抽屉。"

肖战忍不住微笑，把便签纸小心地夹进床头的剧本里。自从公开关系后，他们搬进了这间安保严密的公寓，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虽然失去了很多工作机会，但这种简单平静的日子，反而让肖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久违的号码。肖战的手指悬在空中，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三年了，父亲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爸。"他接起电话，声音有些发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我在你公寓楼下。"

肖战猛地坐直身体："什么？"

"我说，"父亲的声音带着疲惫，"我在你公寓楼下。保安不让我上去。"

肖战手忙脚乱地套上外套，一边往门口跑一边说："我马上下来！"

电梯下行的几十秒里，肖战的脑子一片混乱。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他不敢往下想。

公寓大堂，肖父背对着电梯方向站着，身姿依然挺拔，但鬓角的白发比肖战记忆中多了许多。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父子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时无言。

"爸......"肖战的声音哽住了。

肖父上下打量儿子，眉头紧锁："瘦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肖战鼻子一酸。从小到大，父亲表达关心的方式总是这样直接而克制。

"上楼说吧。"肖父递过来一个文件袋，"有些东西，你应该看看。"

公寓里，肖战给父亲泡了茶，是父亲最爱喝的龙井。肖父接过茶杯，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茶几上两个并排放着的马克杯上——一个是肖战喜欢的蓝色，另一个是王一博常用的黑色。

"他......不在？"肖父开口，语气复杂。

"去买早餐了，很快回来。"肖战轻声回答，心跳如鼓，"爸，您今天来是......"

肖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开了那个文件袋，取出厚厚一叠资料："这些是你母亲生前的医疗记录，还有......当年那位张医生的证言。"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欠你一个道歉，也欠那孩子一个道歉。"

肖战的手微微发抖，接过那些纸张。泛黄的病历上，母亲清秀的字迹记录着她日益严重的抑郁和焦虑症状。而张医生的亲笔信中，详细描述了当年如何在车里发现情绪崩溃的肖母，以及他作为医生提供的专业帮助。

"我太固执了。"肖父的声音沙哑，"当年投资失败，我整个人都钻进了牛角尖，把怒气发泄在你母亲身上......等她离开后，我又把这份固执用在了你身上。"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看了你们的直播，我才明白，你比你父亲勇敢得多。"

肖战眼眶发热，说不出话来。

"那个孩子......王一博，"肖父艰难地念出这个名字，"他对你好吗？"

肖战用力点头，声音哽咽："他......很好。从小到大，都是他在保护我。"

肖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刚要说什么，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王一博拎着早餐袋推门而入，看到客厅里的场景，瞬间僵在原地。

"叔叔好。"他几乎是本能地站直身体，声音紧绷。

肖父站起身，上下打量着这个让儿子倾心的年轻人。空气仿佛凝固了，肖战紧张地看着父亲和王一博之间无声的对峙。

终于，肖父向前走了一步，伸出了手："谢谢你，这些年一直照顾战战。"

王一博明显愣住了，他迟疑地握住肖父的手，不确定地看向肖战。肖战红着眼睛对他点点头，嘴角却扬起一抹微笑。

"叔叔，这是我应该做的。"王一博的声音真诚而坚定。

肖父点点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茶几上："这是老房子的钥匙。你们......有空可以回去看看。战战房间里的那些画，我都留着。"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肖战心中最后一道锁。他再也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了父亲。肖父僵硬了一瞬，随即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背。

"好了，"肖父松开儿子，声音恢复了往日的严肃，但眼神已经柔和了许多，"我该走了。公司还有事。"

王一博连忙说："叔叔，吃了早餐再走吧，我买了豆花和油条。"

肖父看了看桌上热气腾腾的早餐，又看了看两个年轻人期待的眼神，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好。"

这顿早餐吃得安静却温馨。肖父询问了王一博的工作和家庭情况，虽然问题直接得近乎苛刻，但态度已经比肖战预想的要好太多。临走时，肖父在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地说："你妈妈......会为你们高兴的。"

门关上的瞬间，肖战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靠在王一博肩上。王一博紧紧搂住他，感觉到肩头的湿润。

"他接受我们了......"肖战的声音闷闷的。

王一博吻了吻他的发顶："嗯，他爱你。"

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几天。肖战开始尝试创作音乐，王一博则重新捡起了滑板，两人在公寓楼顶的天台上度过了许多悠闲的时光。舆论的风暴渐渐平息，虽然仍有恶意的声音，但支持的力量也在不断壮大。

直到一个电话打破了这份平静。

王一博接完电话后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肖战放下吉他，担忧地走过去："怎么了？"

"我妈......"王一博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来上海了，说要见我们。"

肖战的心猛地一沉。和王一博在一起这么久，他很少听对方提起家人。王一博的父母常年定居国外，关系似乎并不亲密。

"什么时候？"肖战努力保持镇定。

"今晚。"王一博揉了揉太阳穴，"她说......已经订好了餐厅。"

肖战握住他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王一博摇摇头，眼神复杂："不，她说......先单独见我。"

晚上七点，王一博出门赴约。肖战在公寓里坐立不安，弹错了无数个和弦。直到深夜，门锁才再次响起。

王一博走进来，脸色比离开时更加难看。肖战立刻迎上去："怎么样？"

王一博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酒精让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一博......"肖战担忧地碰了碰他的手臂。

"她要见你。"王一博突然说，"明天中午，半岛酒店。"

肖战心头一紧："她......怎么说？"

王一博转过身，眼神是肖战从未见过的痛苦和挣扎："她说......如果我们坚持在一起，王家将撤回对我的一切支持。我的事业，我的资产，甚至......"他的声音哽住了，"甚至不再认我这个儿子。"

肖战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了一步："为什么？是因为我是男生，还是......"

"都不是。"王一博苦笑，"是因为你姓肖。"

"什么？"

王一博走到沙发边坐下，双手抱头："二十年前......我父亲和你父亲有过商业纠纷。王家当时濒临破产，是因为收购了肖氏的一个子公司才起死回生。但我母亲坚信......那个收购背后有阴谋，她认为肖家故意设局。"

肖战震惊地瞪大眼睛："这......这不可能！我父亲虽然严厉，但绝不会做这种事！"

"我知道。"王一博疲惫地说，"但我母亲固执己见。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把王家所有的挫折都归咎于那次'背叛'。"

肖战跌坐在王一博身边，脑中一片混乱。命运为何如此讽刺？当他们终于冲破重重阻碍，当肖父终于接纳他们的感情，王一博的家庭却成了新的阻碍。

"那你......"肖战的声音发抖，"你怎么想？"

王一博抬起头，眼中的痛苦逐渐被坚定取代。他捧住肖战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选择你。二十年前的商业纠纷与我们无关，我妈的执念也不该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他深吸一口气，"明天去见见她，好吗？让她认识真实的你，而不是她想象中的'仇人之子'。"

肖战看着爱人眼中的恳求和坚定，缓缓点头："好。"

窗外，夜色深沉，星光黯淡。但肖战知道，无论明天面对怎样的风暴，他们都将一起承受。就像王一博说的，这只是他们需要共同跨越的又一个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