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预备铃刚响过,教室里还残留着几分喧闹后的余韵。温谨昕把刚收齐的英语作业摞好,起身往讲台走去,脚步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这傍晚的宁静。
路过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时,她的视线几不可查地顿了顿。
叶风屿正低头看着物理题,侧脸的轮廓在头顶白炽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分明,长而密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他握着笔的手指骨节分明,偶尔转着笔思考时,笔杆在指间灵活地跳跃,那抹灵动的弧度,不知怎么就撞进了温谨昕的心里。
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些。
快步走到讲台放下作业,转身时,温谨昕刻意调整了视线,目光落在空荡的走廊上,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刚才那一幕。
叶风屿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太在意,大多数时候,他不是在做题,就是戴着耳机听歌,偶尔和后桌的男生聊几句篮球,声音不高,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清冷疏离的人,会在下雨天帮同学捡起被风吹落的伞,会在值日生忘记擦黑板时,默默拿起板擦。这些细微的瞬间,像投入温谨昕心湖的小石子,漾开一圈又一圈温柔的涟漪。
回到座位,她刚拿出数学练习册,前排的同学忽然转过身,压低声音问:“谨昕,刚才叶风屿是不是问你借尺子了?我好像听见他提了句‘尺子’。”
温谨昕愣了一下,心脏猛地收紧。
叶风屿……问她借尺子?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桌角那把透明塑料尺,又飞快地抬眼望向叶风屿的方向。他已经换了一本习题册,依旧是那副专注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没有吧?”温谨昕的声音有点发紧,指尖微微发凉,“可能是问别人?”
前排同学挠了挠头,“哦,可能我听错了。”说着转了回去。
温谨昕却再也静不下心来。
他真的问了吗?是自己太紧张没听见?还是同学真的听错了?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打转,她握着笔的手微微用力,指腹泛白。如果他真的问了,自己没回应,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礼貌?
正胡思乱想间,旁边忽然传来轻轻的叩桌声。
温谨昕猛地转头,撞进一双带着点疑惑的眼眸里。
是叶风屿。
他不知什么时候侧过了身,就坐在她旁边的过道另一侧,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他的目光落在她桌角的尺子上,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犹豫:“那个……能借你的尺子用一下吗?我的好像落在宿舍了。”
温谨昕感觉自己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热了起来,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咚咚”的声音清晰得仿佛能被对方听见。她慌乱地点点头,手指有些僵硬地拿起尺子,递了过去,声音细若蚊蚋:“嗯……给你。”
叶风屿接过尺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温谨昕猛地缩回手,放在桌下悄悄攥紧了衣角。
“谢谢。”叶风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低头开始用尺子画图,灯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温谨昕坐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慢慢平复了些,但指尖残留的那点温度,却像是烙在了皮肤上,久久没有散去。
她偷偷抬眼,看到叶风屿正认真地在草稿纸上演算,握着她尺子的手稳定而专注。那把普通的透明尺子,因为被他握着,似乎也变得不一样了。
晚自习的时间静静流淌,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温谨昕低头看着自己的练习册,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他的声音,他的眼神,还有那不经意间相触的指尖。
原来,心跳加速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悄悄弯了弯唇角,藏住了那份只有自己知道的,甜丝丝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