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制图室,我趴在硫酸纸上描摹海关大钟的镂空花纹。空调出风口突然停止嗡鸣,黑暗降临的瞬间,我打翻了咖啡杯。
"电路检修。"宫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机冷光照亮他松开的领带,"M.E不需要员工殉职。"
应急灯亮起时,我正手忙脚乱地抢救被咖啡浸湿的图纸。他抽走我手中的棉签,指腹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用这个。"递来的水晶镇纸下压着吸水纱布。
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他侧脸投下斑驳条纹。我闻到他身上威士忌的橡木香,突然发现他袖扣是猎户座图案。"宫先生也喜欢天文?"
他整理袖口的动作顿了顿,"家母留下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星图纹路,"她说星辰是凝固的时间。"
这句话像钥匙打开了某个匣子,等我回过神,已经说了童年偷用父亲望远镜看流星雨的事。宫洺倚在桌边听我讲如何把仙后座绣在毕业设计上,忽然指了指我堆在角落的画稿:"那个星轨系列,为什么不用在秋冬高定秀场?"
后来我总在想,如果没有那次停电,我是否永远不敢把星空手稿放进企划书。当我在董事会上演示全息星空舞台设计时,宫洺把玩着袖扣说:"在浪琴博物馆加一组脉冲星投影。"
散会后我在走廊追上他:"为什么相信我?"他停下脚步,江风掀起他额前碎发:"上周你在茶水间安慰弄坏样刊的实习生时,说瑕疵有时是星光透进来的裂缝,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
顾里生日宴前夜,我抱着礼服冲进恒隆广场的VIP室。南湘正对着镜中人偶调整裙摆,月光纱顺着她瓷白的肌肤流淌,却在锁骨处突兀地卡着淤青。
"席城昨晚来画室了。"她突然开口,美工刀划开束腰缎带,"他说顾里给他的支票少了两个零。"碎钻随着撕裂声滚落一地,像撒在雪地上的星屑。
我按住她发抖的手,从工具箱抽出珠光粉:"你听说过日本金缮吗?"将碎裂的水晶重新拼成猎户座图案,"有时候破碎的地方,反而能长出更美的星光。"
宴会厅门打开的瞬间,唐宛如的尖叫几乎掀翻水晶吊灯:"顾里你穿的是婚纱吗?!"银色鱼尾裙在顾里身上泛起冷光,她扬起下巴:"这是Vera Wang的丧服系列,纪念我被顾源气死的脑细胞。"
宫洺端着香槟站在露台阴影里,目光扫过我修补过的礼服裙摆时停顿了两秒。我刚要过去打招呼,突然被浓重的酒气包围。席城扯着我的珍珠项链冷笑:"小修补匠倒是会鼓舞人心?"
"放开她!"南湘的声音在发抖。我摸到服务生托盘里的冰桶,正准备泼出去,突然听见纽扣崩裂的脆响。席城被宫洺反剪双手按在餐桌上,冰酒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淌。
"M.E的律师团队最近很闲。"宫洺用餐巾擦拭手指,仿佛触碰了什么脏东西,"需要我提醒你敲诈勒索的刑期吗?"
我蹲在地上捡珍珠时,宫洺的牛津鞋停在我面前。他摘下胸口的星空方巾:"用这个包伤口。"我这才发现掌心被项链划破了,鲜血正渗进珍珠母贝的光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