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跟哥哥回家

遇见墨昕顺那年。我17岁，他20岁。

我的原生家庭就像是一个烂俗的狗血小说才会出现的。我爸妈很早离婚了，我妈临走前只和我说了一句话：“男孩子还是跟着父亲的好。”我其实都懂的，她已经辛苦了太久了，我不能再拖累她了，她应该重新开始她的生活，幸福的、美好的。可惜，这些终究是轮不到我的。

我爸好赌，离了婚更是肆无忌惮，就连家里的几套房子都被他抵押了出去。被逼无奈，我们只能在一间杂乱的出租屋内住下。我不知道能怎么劝他，也不敢。我那时太无能了，因为我见过的，离婚前我妈劝过他，他竟然毫不犹豫的扇了她一巴掌。我只能倾尽全力的拦住我爸，有时狠起心来，他会连着我们两个一起打。

往往有着这样糟糕家庭的人，他以后的运气会非常好，什么名校录取通知书、美好的爱情……都理应找上门来了。但这是现实，这些东西都是我每日沉沦在梦中在会出现的场景，转瞬即逝。

“言从行，你给老子开门，滚出来还债！”讨债的来了。这是搬家后常能听见的“伴奏”。我攥紧了拳头，犹豫片刻还是站起身，准备出门。

“言阑你他妈要干嘛？耳朵聋了？”我没有回头，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了，叹了口气道：“出门逛逛，不打扰您接客。”言从行在身后接着骂个不停：“你个小王八犊子，我今天开了眼了，有你这么坑老子的吗？没听到外面的动静？……”没等言从行发泄个畅快，我干脆的打开了门，迎面就是有着花臂的纹身大哥。他的目标是屋里咋咋呼呼的言从行，并没有分一个眼神给我，就带着小弟气势汹汹的闯了进去。

下雨了，忘记带伞。

我干脆顺着墙壁蹲了下来。好冷，我感知着自己已经冻僵的身体，迟缓的想着。不知道思绪飘到哪里去，我又蹲了多久。我差点以为，自己或许会冻死在雨中，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死法，至少让我的死没有那么丑陋。

雨天果真是浪漫的。

“要不要跟哥哥回家？”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动了动唇，最后没发出一个音节来。

“嗯？”他蹲下来和我平视。“好不好？小，哑，巴？”

我扯了扯嘴角，挂在脸上的笑不免有些冷淡，“我不是哑巴。”

对这样轻浮的人，我实在没什么好感。我叹了口气，抬眼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他撑着下巴，与我对视，脸上写满了肆意张扬，“怎么？有什么想和哥哥说？”

我呼吸一滞，再出口的话已然变成了其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眨了眨眼，吐出几个字：“墨昕顺。你呢？”犹豫片刻，我终是把名字告诉了他。

“言阑……”墨昕顺轻声念着，尾音上挑，“是个好名字呢。”

“好？”我皱了皱眉头，并不是很认同。

“阑，代表着夜晚的结束，同样是黎明的到来，新生活的开始。所以，你想和我一起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吗？”

新生活的开始？对我来说，那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我抬头看着他，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我，但我能感觉到，他是认真的。

“为什么？”我低声问道，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墨昕顺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尽管那头发早已被雨水打湿。“就当，是因为我们有缘分吧。”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急着回答。”墨昕顺站起身，向我伸出手，“先跟我回家，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你可以慢慢考虑。”

我看着他的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握住了。他的手温暖而有力，仿佛能带我逃离这片冰冷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