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天就不来了。”有一天文锦寒突然和他们说，“我们军营要开始训练了。”
程溪听了第一眼看向了颜晓文。
颜晓文神色淡淡的，好像已经是提前知道了这件事。
程溪他们也没多说什么，他一心想为家里人平冤，而且在舞刀弄枪上面的天赋远远大于学习，参军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两天后，就像文锦寒说的那样，他再也没来过。
颜晓文还是和以前一样，天天和程鸢黏在一起，有时候来找程溪他们一起玩。
倒是日生有点不对劲。
程溪这一阵子发现日生上课有点走神。
平时他盯着日生没看一会儿就会被抓包，现在他基本上没有被抓包过了。
而且程溪还发现几次他好像在写疑似小纸条的东西。
他有事情瞒着自己。程溪咬着自己的笔想。
“少爷，”姜熙的侍女走了进来，“夫人喊你去吃饭。”
“嗯？”程溪回头，“日生呢？”
“日生出门了。”
“出门了？”
“对，好像是要买什么东西。”
“买东西？”程溪想了想，自己没让他出去吧？
见那侍女还在原地站着，程溪摆摆手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吃饭。你也快回去吧。”
那侍女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程溪去姜熙屋里吃完饭回屋，还不见日生的踪影。
今天刚回家，程鸢就把他叫走了。
程鸢身边多是姑娘家的，平时外出什么的有时候就会喊日生去帮忙。日生没有意见，程溪也没怎么在意。
现在想来，饭桌上，也不见程鸢的身影……
回想起日生这一阵子的种种怪异的情况，程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跑去了程鸢的院子。
刚推开院门，就见程鸢从屋里走了出来。
“诶？小溪？”
“阿姐，日生呢？”
“日生……”程鸢程鸢话还没说完， 程溪就气冲冲的走去她的屋子，程鸢赶紧跟了进去，把桌子上的一只簪子偷偷藏在了袖子里。
屋里没人。
“他不在我这儿。”程鸢说道。
“那他人呢？”程溪问。
“少爷？”程溪刚要再问，就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
程溪回头，就看见日生站在门口。
“阿姐我走了。”说完，程溪拉着日生转身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哥哥怎么了？”见程溪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日生问道。
程溪没回答，拉着日生去了自己屋子。
刚进屋，程溪就抓住日生衣领在他身上闻了一下。
“哥哥？”日生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你身上怎么香香的？”程溪问。
“嗯？”
日生身上有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
日生摇摇头，“可能是今天去香料铺子粘上的。”
“香料铺子？”
日生点点头，“今天阿鸢小姐让我去给她买香料。”
程鸢虽然平时跟着姜熙练武，整个人有点像个假小子。实际上对一下女儿家的东西格外挑剔。
尤其是香料。
她的香料都是自己买了原料调出来的独一无二的东西。
而对于这香料的原料也是极挑，城外一家铺子是最好的，平时就会托日生去买。
程溪皱了皱眉。
阿姐的香料用的那么快吗？感觉没多久前才买过。
“哥哥？”日生低着头，拉着他的衣角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程溪抬头看他，烛光下，少年的睫毛打下来一大片阴影。随着眨眼的动作忽闪忽闪的。
“……没有。”程溪转过脸。
“真的？”日生声音里面带了点哭腔。
日生其实不怎么娇气，但是又挺喜欢掉眼泪的。
这还是程溪和他在一起呆了快一年才总结出来的。
日生平时受了什么委屈，再怎么苦怎么累都不说。等到了晚上就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偷偷掉眼泪。
程溪那一阵子老想找他陪自己一起睡，可以躺床上聊天。
所以经常晚上自己去他房间找他。
起初被他撞见的时候，日生还不承认。后来撞见次数多了 ，程溪才发现这孩子好像是水做的，一点委屈就偷偷抹眼泪。
“你以后可以随便跟我抹眼泪。”那时候的程溪摸着日生的头说，“我可是你哥哥，和哥哥掉眼泪不丢人的。”
起初日生还是忍着一个人哭，后来习惯了，在程溪面前也不藏着了。
而程溪呢，起初他觉得自己应该负起哥哥的责任，安慰弟弟。后来他发现自己一见日生掉眼泪就心软。
而且平时大事小事都是日生在照顾着程溪，而日生只对他露出那脆弱的一面时，让他更有了当哥哥的责任感。
日生那张小脸本来就好看，漂亮的大眼睛里面蓄满泪水，又长又翘的睫毛上挂满水珠，掉起眼泪来简直是梨花带雨的 。
“诶？”程溪凑近看了看，发现日生眼睛里面又开始蓄水。
“我真的就是去了香料铺子。”日生说道。
“嗯嗯嗯，”程溪轻轻擦了擦他的眼睛，“去了香料铺子，哥哥相信你。”
“真的？”日生问道。
“真的。”程溪说。
真的假的先不说，得先让这小媳妇别哭了。
程溪伸手抱着他拍了拍，“下次出远门要记得告诉我。”
被程溪猛地一抱，日生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揽住了程溪的肩膀，脸埋在程溪的颈窝处小心蹭了蹭，“好的。”
虽然这件事情看似是这么过了，但是程溪还是觉得有问题。
通过他的仔细观察，他发现日生最近和颜晓文走的很近。
这天休息，程溪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书走神。
他俩什么时候那么熟悉了？
从前一阵子开始颜晓文就常和程鸢一起来找他们，并且时不时还会托日生帮忙。
虽然平时颜晓文有什么事情也托自己也没怎么避讳过，但是她什么时候和日生也那么熟悉了？
经过程溪的观察发现，日生好像对颜晓文格外照顾。
但是颜晓文她不是应该喜欢的另有其人吗？
那日生是单相思？
那自己算什么？
那我也是单相思？
程溪把书放下，猛地坐直了身子。
对啊，自己现在好像也不清楚日生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
如果真的是单相思，那又要怎么办呢？平时自己做什么日生都会容忍……
越想越觉得难受。
如果日生喜欢自己的话就还好说，但是如果他不喜欢自己，那么自己明天粘着他和他一起睡，干什么都拉着他。他会不会其实觉得自己很烦？
如果他发现自己的心思了怎么办？
从那日想明白了之后，他好像就一直没有想过考虑过日生的想法。
自己瞒着自己，不去想，不去问。
细想起来，他好像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对日生格外在意了，但是这些日子，他才开始真正的直面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问题——日生的想法呢？
当彻底看清自己的内心之后，有些事情好像就没法再以兄弟的名义来隐瞒其中的爱意了。
瞒的过自己一时，也瞒不过自己一世……
正胡思乱想着，日生推门走了进来。
“哥哥尝尝？”他把一只小碗放在了程溪面前的小桌子上。
“这是什么？”程溪问着伸头看了一眼，“米酒汤？”
而且是带蛋花的。
“对的，”日生抱着托盘看着程溪笑着说，“哥哥快尝尝好喝吗？”
程溪那勺子喝了一口。
“好喝。”程溪笑着说。
“哥哥喜欢就好。”日生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这是除了颜晓文以外，第二个打蛋花程溪不感觉腥的。
颜晓文自幼就喜欢研究写厨艺技巧，做出来的汤好喝是自然。
但是日生之前好像从来没给自己打过这种米酒汤，而且这味道也和颜晓文做的八九不离十。
嘶……
“来，”程溪朝他勾勾手，“你过来。”
“嗯？”日生歪了歪头，走了过去，“怎么了？”
程溪猛地拉了一下他的衣领。
两个人的距离陡然拉近，几乎要鼻尖碰上鼻了。
日生亮晶晶的大眼睛被程溪的脸填满，程溪望着里面的自己问，“哥哥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没有瞒着我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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