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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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的指尖刚触到铜锅边缘，忽然被烫得缩回手。祖传的紫铜糖锅泛着诡异幽光，锅底残留的糖浆在月光下竟像凝固的血痂。他踮脚擦拭锅沿凝结的琥珀色糖霜时，忽然听见细碎的鳞片摩擦声。

"霖娃子，把'慈航糖'端去前厅。"

祖父沙哑的咳嗽声惊得他手一抖，木刷掉进糖锅溅起黏稠的糖浆。那些沸腾的金色液体在青砖地上蜿蜒流淌，渐渐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第三颗天玑星的位置，正对着地窖铁门那道新添的符咒。

"就来！"贺峻霖胡乱用围裙擦手，转身时踢翻了竹凳。他总觉得今夜糖坊格外阴冷，往常甜腻的麦芽糖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腥气。取糖盒时锦缎滑落，本该装着桂花糖的檀木格里，七片暗金龙鳞正在随他的呼吸翕动。

前厅传来茶盏碎裂的脆响，穿西装的刘家少爷踉跄着撞在门框上。刘耀文左手死死按着渗血的左胸，指缝间漏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金红色的星砂。他右眼瞳孔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在烛火映照下竟泛着龙鳞特有的冷光。

"你们贺家的糖......加了什么？"刘耀文从牙缝里挤出质问，脖颈青筋暴起如同盘踞的龙蛇。他西装内袋掉出半块龙纹玉佩，那残缺的纹路与糖盒里的龙鳞完美契合。

贺峻霖后退时撞翻了供桌上的烛台，融化的红蜡顺着青铜烛龙雕像的逆鳞纹路流淌。他突然想起每月朔日祖父都会喂他吃一颗琥珀色"安神糖"，那甜腻过头的滋味总让他在子时梦见自己沉入星砂流淌的暗河。

子时的更鼓刚响过三声，贺峻霖摸出藏在灶膛里的黄铜钥匙。钥匙齿痕间沾着陈年糖垢，插入地窖铁锁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阴风裹着磷火从门缝窜出，九百九十九口青铜棺椁在幽蓝火光中次第浮现，棺盖上全都刻着北斗吞龙纹。

最近那具冰棺的棺盖正在缓缓滑开，寒雾中伸出的孩童手掌与他一模一样。冰棺里的男童穿着前朝样式的寿衣，心口嵌着的龙鳞泛着星砂流淌的微光。贺峻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认出那龙鳞纹路正是刘耀文玉佩缺失的部分。

"哥哥，我等了你十八年。"男童忽然睁眼，瞳仁里星砂流转成河。糖盒里的龙鳞突然暴起，锋利的边缘割破贺峻霖眉心。星砂顺着伤口逆流进血管，在他皮下凝结成发光的丝线。

地窖深处传来青铜器皿碰撞的声响，贺峻霖转身时看见三百个自己正在列队行走。那些"贺峻霖"都穿着褪色的寿衣，心口的龙鳞随着磷火明灭起伏。他们抬着的青铜祭器里盛满情魄丝线，细看竟是星砂凝成的糖丝。

"别看！"

刘耀文的低喝在耳畔炸响时，贺峻霖已经被拽着后退三步。龙鳞残片擦着他耳际飞过，将某个寿衣傀儡钉在青铜棺上。那傀儡爆开的胸腔里没有内脏，只有正在结晶的情魄丝线。

"你祖父在用你的情魄喂养星冢。"刘耀文掌心的逆鳞残片泛着血光，"每月朔日喂你的安神糖，是用我的逆鳞碎片炼制的傀儡蛊。"

贺峻霖突然剧烈咳嗽，呕出的星砂在地面凝成微型北斗阵。阵眼位置浮现出他周岁宴的场景——祖父将龙鳞糖画按在他眉心，冰棺里的男童同时睁开了眼睛。

地窖顶棚突然塌陷，星砂如暴雨倾泻。贺峻霖被情魄丝线吊上半空时，看见三百寿衣傀儡正在分食他的记忆。刘耀文化出龙爪撕开虚空，暗河波涛声中传来宋亚轩的叹息："好孩子，你本就是贺家养的人形星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