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荷叶枕头与心跳声

梅雨季的蘑菇屋变成了蒸汽笼屉，林小满抱着除湿剂蹲在仓库门口时，头顶突然砸下团湿漉漉的阴影。

"接住！"

她本能地张开双臂，兜头跌进满怀荷叶香。彭昱畅从房梁探出半个身子，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砸出小银河："给失眠人士的特效药。"

"这是...荷叶枕头？"她戳了戳怀里碧绿的团子，凉意顺着指尖蔓上耳尖。

"准确说是荷叶荞麦枕。"他晃了晃手中的针线包，指节上歪歪扭扭贴着创可贴，"黄老师说要搞传统工艺体验..."话没说完，竹梯突然打滑。

尖叫声卡在喉咙里的瞬间，林小满已经冲上前抱住梯子。潮湿的木料蹭过锁骨，她闻到他衣襟上混着艾草味的汗息。

"彭老师该增肌了。"她仰头对上那双受惊的鹿眼。

"是竹梯该减肥了！"他慌忙跳下来，后腰撞上晾晒架。串着干辣椒的麻绳应声断裂，殷红的雨瀑倾泻而下。

张子枫举着自拍杆转进后院时，正看到两人在辣椒雨中跳踢踏舞。彭昱畅把林小满护在怀里转圈，运动鞋在青苔上划出华尔兹弧线。

"这段能当节目宣传片。"她憋着笑按下快门。

傍晚的闷雷送来节目组新任务：为村小制作消暑礼物。彭昱畅盯着"手作凉扇"四个字犯愁时，林小满已经抱着竹篾在廊下摆开战场。

"教你个秘诀。"她将浸软的竹片递给他，"想着最讨厌的人编，成品会特别结实。"

"那我要编个宇宙无敌金刚扇。"他咬牙切齿地拗着竹条，"比如总没收旺仔牛奶的..."

"嗯？"她挑眉。

"总没收旺仔牛奶的...的导演组！"他紧急改口，余光瞥见她腕间新换的荷叶手链。

暴雨突至时，两人正为竹扇穿流苏。林小满伸手关窗的刹那，惊雷劈亮半边天。轰鸣声里，她突然感觉耳后被温热覆盖。

"这样听雷声就不怕。"彭昱畅的手虚掩在她耳畔，说话时喉结震动透过掌心传来，"小时候我奶奶..."

第二道雷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她转身时鼻尖擦过他手腕内侧，尝到淡淡的中药贴膏味。雨帘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倒映着两团随呼吸起伏的影子。

"你心跳好吵。"她突然说。

"什、什么？"

"隔着三层衣服都听见了。"她戳了戳他胸口，"咚咚咚像在打腰鼓。"

他红着耳朵去捂她眼睛："林小满你是蝙蝠成精吗！"

这场暴雨的馈赠在深夜显现。林小满抱着荷叶枕辗转反侧时，隔壁突然传来敲墙声。

"三长一短，摩斯密码的SOS？"她贴着墙壁问。

"是饿了的胃在求救。"彭昱畅的声音闷闷传来，"黄老师藏的虾片在..."

"冰箱第三格腌菜缸后面。"她秒答，"但钥匙在何老师睡衣口袋。"

窸窣声持续五分钟后，阳台传来石子敲击声。她开窗就看见浑身湿透的柴犬系少年，怀里揣着用雨衣裹紧的零食包。

"你怎么跟彩灯学会飞檐走壁了？"她憋笑看着滴水的发梢。

"这是战略物资押运。"他献宝似的展开雨衣，旺仔牛奶罐上的笑脸在月光下反光，"用体温烘热的，要不要？"

雷声恰在此时滚过屋檐，她接过易拉罐时触到他发烫的指尖。雨幕中的蘑菇屋像座孤岛，而某人的心跳正突破雨声结界，在她掌下奏响夏日终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