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番外

阳台的藤架爬着半枯的绿萝，晚风卷着楼下桂花的甜香钻进来时，萧同尘正把最后一块莲蓉月饼摆进白瓷盘。

谢无妄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指尖转着个空了的冰皮月饼盒，叶鸦则趴在阳台栏杆上，手里捏着块五仁月饼，咬得饼皮簌簌往下掉。

“还记得大三中秋吗？”谢无妄突然开口，把月饼盒往茶几上一放，“咱们仨翻墙出去买月饼，你俩踩我肩膀，结果萧同尘半道打滑，把我新买的白T恤蹭了道泥印子。”

萧同尘正给两人倒茶，闻言手顿了顿，挑眉看过去：“明明是你自己站不稳，还怪我？后来你为了那T恤，硬是让我请了一周的食堂早餐。”

他把茶杯递到叶鸦手边，补充道，“还是叶鸦最后找宿管阿姨借了肥皂，帮你搓掉的印子，你倒好，转头就把人家带的家乡月饼全吃了。”

叶鸦嚼着月饼笑出声，饼渣粘在嘴角：“可不是嘛，那天我小弟寄了盒苏式鲜肉月饼，本来想分着吃，结果谢无妄说‘咸月饼哪有甜的香’，转头就抢了三个，吃撑了还跟我们抢操场的石凳，说要躺着消食。”

“我那是替你们尝毒！”谢无妄反驳，伸手去够茶几上的莲蓉月饼，被萧同尘拍开手，“谁知道你小弟寄的月饼是不是放了半个月，我先试试怎么了？再说了，后来操场熄灯，是谁跟在我后面摸黑回宿舍，还差点撞树上？”

这话让萧同尘耳尖微热，他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口，低声道：“那是路灯坏了，谁能看清路？倒是你，走一半突然学猫叫，吓得叶鸦把最后一块鲜肉月饼扔地上了。”

叶鸦拍了拍栏杆，附和着点头：“对！那月饼我本来想留着当夜宵，被他一吓，直接砸在花坛里，最后只能看着他蹲在那儿，跟猫抢月饼渣吃。”

谢无妄脸一红，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扔过去：“胡说！我那是捡起来看看还能不能吃，谁跟猫抢了？倒是萧同尘，那天晚上回宿舍后，偷偷在被窝里吃豆沙月饼，被宿管查房时抓了个正着，还连累我们俩一起写检讨。”

“你还好意思说？”萧同尘放下茶杯，也拿起个抱枕扔过去，“那豆沙月饼是我姐寄的，本来想分你俩吃，结果你说‘太甜腻，不吃’，叶鸦又说‘要留着肚子吃明天的早餐’，我才自己吃的。”

三人闹作一团，抱枕扔得沙发上到处都是。等闹够了，谢无妄瘫在沙发上，拿起块冰皮月饼塞进嘴里，含糊道：“说起来，那时候总觉得中秋过得麻烦，要翻墙、要躲宿管、月饼也分着吃不够。

现在倒好，在自己家里，月饼管够，却总想起那时候的味儿。”

萧同尘嗯了一声，拿起块五仁月饼递给叶鸦知道他就好这口，特意多买了两盒。“那时候穷，一块月饼分三块吃，也觉得香。

现在月饼种类多了，却没那时候抢着吃的劲儿了。”

叶鸦接过月饼，咬了一小口，甜香混着果仁的脆感在嘴里散开，和记忆里大三那年的味道慢慢重合。

他抬头看向阳台外，月亮正挂在楼群之间，圆得像块刚出锅的月饼。

“现在也挺好，”叶鸦说，“不用翻墙，不用躲宿管，月饼管够，还能跟你们俩一起吃。”

谢无妄笑起来，伸手勾住两人的肩膀，把剩下的月饼往中间推了推：“可不是嘛。来，再吃块萧同尘，你那盒莲蓉的别藏了，今天必须吃完，不然留着明年中秋啊？”

萧同尘无奈地笑了，把莲蓉月饼盒推到中间，又给两人添了茶。

晚风带着桂香吹进来，月光透过藤架的缝隙洒在茶几上，把三块并排的月饼，映得格外暖。

另一个世界里

“爸妈看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兮水谣刚推开老家的木门，就被一股熟悉的饭菜香裹住。

母亲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看见她手里提着的冰皮月饼盒，眼睛瞬间亮了：“谣谣回来啦！快进来，你爸正念叨你做的冰皮月饼呢！”

父亲放下手里的报纸，连忙接过她的行李箱，笑着往客厅引：“外面月亮都圆了，快坐，刚炖好的排骨汤，就等你回来开饭。”

饭桌上，兮水谣把冰皮月饼盒摆开，雪白的饼皮裹着芒果、草莓、抹茶三种内馅，在暖黄的灯光下透着清亮。

“妈，爸，这是我新学的冰皮月饼，不用烤，你们尝尝凉不凉？”她先递了块芒果馅的给母亲，又给父亲挑了块抹茶的。

母亲咬下一小口，冰凉的饼皮混着甜润的芒果馅在嘴里化开，忍不住眯起眼：“比外面买的还好吃！你这手艺，以后中秋咱家都不用买月饼了。”

父亲也点头附和，手里的抹茶月饼吃得慢条斯理，眼角带着笑意。

饭后，三人搬了小凳坐在院里的老槐树下。月亮挂在树梢，又大又圆，清辉洒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银。

兮水谣靠在母亲肩上，指着月亮笑：“妈，你看今天的月亮，跟我上周在公司楼顶看见的完全不一样，老家的月亮好像更亮些。”

“那是因为老家空气好，没那么多高楼挡着。”父亲摸出烟袋，却被母亲瞪了一眼，只好又塞回去，转而问，“最近工作顺不顺利？上次你说的那个难搞的项目，结束了吗？”

兮水谣坐直身子，掰着手指说趣事：“早结束啦！上周庆功宴，我们部门老大喝多了，抱着打印机唱《月亮代表我的心》，还说以后项目奖金都按‘月饼个数’发，逗得我们笑了一晚上。

还有，我养的那只橘猫，居然学会开抽屉偷零食了，昨天把我藏的牛肉干啃得只剩包装袋，气得我罚它饿了一顿，结果它蹲在我脚边蹭来蹭去，可怜巴巴的，我又忍不住给了它根猫条。”

母亲听得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心软。”

“可不是嘛，就连看小说都能气到心软！”兮水谣突然皱起鼻子，语气带着点愤愤不平，“我最近追的那本小说，女主明明是个只会抢别人东西的家伙，还总欺负女配，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当上女主的，昨天更新的章节里，那个瞎了眼的男主，分不清黑白对错，明明是女配把人剪了，回来编激了的，最后呢，却和女主在那恩恩爱爱！气得我半夜拍床，我家猫还以为我做噩梦了呢！”

父亲听得直乐：“多大的人了，还为小说生气？不行就换一本看。”

“才不换！”兮水谣哼了一声，又忍不住笑，“虽然男主可恶，但女主超飒，昨天直接甩了男主一巴掌，说‘你眼瞎就去看医生，别来烦我’，看得我超解气！等后续更了，我再跟你们说。”

月光下，母亲握着她的手，父亲在一旁听着，偶尔插句话。

冰皮月饼的清甜还在舌尖，耳边是父母的笑声，兮水谣看着头顶的圆月，忽然觉得，不管外面的生活多热闹，还是回老家跟爸妈一起赏月吃月饼，最是安心。

落地窗外的月亮悬在草坪上方，把修剪整齐的灌木丛映得泛着冷白光泽，慕容语窝在客厅那张超大的丝绒沙发里，腿上盖着绣着暗纹的羊绒毯，手里捏着游戏手柄，另一只手旁边的水晶果盘里，摆着盒印着烫金花纹的高级流心奶黄月饼。

“漂亮！”她突然低喝一声，指尖在手柄上飞快滑动，屏幕里的英雄一个精准位移接技能，紧接着，王者峡谷的语音播报清晰响起——“First Blood！”

击杀提示音落的瞬间，慕容语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小半截，好看的唇角翘得老高，眼底亮得像落了星光。

她随手抓过果盘里的月饼，撕开印着logo的独立包装，咬下一口，流心奶黄顺着嘴角沾了点在下巴，她也顾不上擦，只顾着盯着屏幕补兵，嘴里还念叨：“就这还敢跟我对线？看我不把你塔拆了。”

栗色的大波浪卷发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发尾扫过丝绒沙发的扶手，衬得她本就明艳的五官更显鲜活平日里出席场合时总带着的精致疏离感，此刻全被游戏带来的雀跃冲散，连咬月饼时脸颊鼓鼓的样子，都添了几分娇憨。

屏幕里队友发来“干得漂亮”的信号，慕容语笑着回了个“收到”，又咬了口月饼，这次终于腾出手指，用指腹蹭掉下巴上的奶黄渍，随手抹在旁边的羊绒毯上（反正家政明天会洗）。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她握着手柄的手上，也落在水晶果盘里剩下的几块月饼上，冷白的月色混着暖黄的室内灯光，把这独处的中秋夜，衬得又惬意又热闹。

在一座被无数灯光照亮着的山头。

小院里的桂树落了满地碎金，往常总回荡着剑风的空地上，今日静悄悄的——纪凌收了常握的长剑，指尖还沾着方才帮仙流儿提食盒时蹭到的面粉，正站在廊下望着月亮出神。

仙流儿拎着食盒从屋里出来，竹编的食盒上系着浅蓝绳结，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月饼透着淡淡的奶香，以及桂花味，和那一丝米的清香。

“走啦，师傅肯定等急了。”她碰了碰纪凌的胳膊，把食盒往他面前递了递，“你闻闻，我这次加了桂花碎，比上次试做的香多了。”

纪凌回过神，帮她托住食盒底，指尖触到微凉的竹壁：“嗯，比上次甜香淡些，师傅该喜欢。”

两人并肩往师傅的住处走，路过院角的芭蕉树时，还能听见叶尖上凝着的露水往下滴的轻响。

刚拐过月亮门，就见陈铭坐在石桌旁他穿了身桂花色的宽袖衣袍，领口袖口绣着暗纹，手里捏着把蒲扇，正慢悠悠地给石桌上的茶盏续水。

见两人来，他抬眼笑了笑，指了指石凳：“刚还在想，你们俩今日练剑的时辰过了，怎么还不来和我这孤寡老人一起吃吃月饼。”

仙流儿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雪白的雪花月饼摆得规整，饼面上还印着小小的桂花瓣纹样。

“师傅先尝第一块！”她用干净的竹筷夹起一块递过去，“这次没放太多糖，也没加酥油，你吃着不腻。”

陈铭接过来咬了一口，饼皮松松软软，嘴里满是桂花混着奶味的淡香，忍不住点头：“比去年的好，流儿手艺又进步了。”

他转头看向纪凌，见他站在一旁没动，又笑着递过一块，“凌儿也吃，别总想着让着师妹，这盒够咱们仨吃的。”

纪凌接过月饼，指尖碰到饼皮的温软，低头咬了一口。味道和他早上帮仙流儿尝的试做版一样，只是此刻坐在师傅对面，听着他和师妹聊起去年中秋一起在院里猜谜的事，倒觉得比早上尝着更甜些。

石桌上的茶冒着轻烟，月光洒在三人身上，把桂花色的衣袍、浅蓝的绳结、还有雪白的月饼都染得柔和。

仙流儿说着刚才装月饼时差点把食盒碰倒的糗事，陈铭听得笑出了声，纪凌也跟着勾了勾唇角，手里的月饼咬到最后，还能尝到藏在饼芯里的小小一粒桂花，香得清浅，却让人心里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