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季程又被那首激昂的热血闹铃叫醒。一睁眼，就看见严静华已经起来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像是一夜没睡。严静华靠在书桌旁，手里捏着两张折好的A6纸。
“你…没睡？”季程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起夜顺便打了两份小抄，你考试的时候看着抄。昨天那笔仙，我看不靠谱。”严静华走过去，把一张纸塞到季程手里，“别太感动啊。”
季程接过纸条，心里想：完了，这下欠他人情了，以后不得罩着他点？
学校不知道咋想的，居然把晨铃换成了《共产主义接班人》，声音还特别大。季程去找郑在宇的时候，他们班正在换座位，其实就是把同桌分开。郑在宇是走读生，早饭都没顾上吃，赶紧和季程他们跑去食堂，赶上最后一波吃饭的同学。
“大哥二哥，你们说笔仙到底会不会显灵啊？”郑在宇一边剥着鸡蛋，一边好奇地问。
“你干过一件靠谱事儿吗？”季程嘴角一勾，毫不留情地调侃。
“这……不好说。”郑在宇也觉得好笑，挠挠头笑了起来 。
摸底考第一天先考语文，座位按名字首字母排。季程在四班，严静华和郑在宇在七班。
季程瞅瞅周围，全是熟面孔，这些人成绩都在120分上下。他紧紧攥着A6纸小抄，以前考试他都是瞎写，最多得个二三十分，这回有了小抄，估计能考六七十。七班那边，严静华倒霉地坐到第一排，完全在监考老师眼皮子底下。这A6小抄，正面是语英生，背面是数理化。重要知识点、往年大题，还有私下传的押题全在上面。严静华打算抄七成，剩下自己做。
语文考一个半小时，季程写完作文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严静华作文水平不错，一番捣鼓凑了一千多字。监考的是实习老师，开场走了两圈后，就一直在讲台上没动过。严静华真就只抄了七成，剩下的随便写，好歹把答题横线填满了。
时间过得飞快，收卷铃一响，季程就被吵醒，麻溜地跑去班里找严静华和郑在宇。
七班教室里乱哄哄的，对答案的声音和唉声叹气混在一起。郑在宇估摸着自己能考130分左右，这自信大多来自请笔仙的事儿。
“大哥！我肯定能考130！”
“你可拉倒吧，你要能考130，我把桌子吃了！”
“大哥，别咒我啊！二哥，你考咋样？”
严静华因为长了张帅脸，被一群人围着要微信和QQ，好不容易才挤出来。
“不多，七十分稳拿。”他撩了下头发，一脸自信地说。
既然考完了，考得好坏好像也不重要了。下午还有数学和英语，三人勾肩搭背地去吃饭。
数学考试顺顺当当，英语听力时季程困得直点头，但抄小抄没被抓包。终于，第一天摸底考在悠扬的收卷铃声里结束了。考完还有大课间和晚自习才放学，操场上全是三三两两讨论考试的学生。
季程一拿到手机，就给郑在宇发微信：占场。
篮球场上，郑在宇拉着严静华，又找了沈清文和三班俩男生，来了场3V3。
“Give me！传我！快传我！”
“来个三分！”
“我去，你这是科比附体啊！”
季程最后投出一个三分球，正好晚自习铃响，比赛结束。三班那俩男生一看对手是季程，全程失误不断，把郑在宇气得脸都绿了。
“喂，你俩打得不错啊，叫啥名？”季程笑着搭上俩男生肩膀。
“我……我叫陈诚，他叫林建平。”陈诚吓了一跳，以为季程来找茬，差点缩着脖子躲开。
郑在宇赶紧出来打圆场：“你俩别怕，大哥人可好了！什么网吧一打七，那都是谣言！二哥，你说是不是？”
严静华看着就好相处，陈诚倒不怕他。
“差不多，他平时就像个二愣子。”严静华忍不住吐槽。
“去你的，你才二愣子。陈诚别理他。”
“哈哈哈。”陈诚和林建平被逗得大笑起来。
第二天考物化生，晚自习结束，走读生急急忙忙回家复习，住宿生只能在学校食堂吃饭。季程今天没去食堂，偷偷点了双人份酸菜鱼和两杯可乐，让严静华翻墙出去拿。
周晚凌也是住宿生，因为忘带物理书回教室拿，正好撞见他俩准备开小灶。
“哎呦我去，分我点啊，见者有份！”周晚凌凑上前，想蹭点吃的。
“去去去，你当自己是饿死鬼投胎啊，谁知道你要吃多少。”季程把鱼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不要这样啊，小华，你管管他？”
“？谁是小华？哈哈哈哈，小华，笑死我了。”季程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边笑边拍严静华肩膀。
严静华脸一下子红透了，狠狠给了季程脑袋一巴掌，直接把他拍老实了。
“滚，我咋没叫你小程呢。”严静华拿个小盘子，给周晚凌夹了一筷子鱼片。
“我去，还是我小华够意思！”周晚凌又喊了声小华，然后撒腿就跑。
“哈哈哈我不行了，以后就叫你小华了。”季程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拿筷子的手直抖。
“你可拉倒吧，别瞎闹。”严静华也被逗得不行，两人笑了好半天才停下。
季程以前也常点这家酸菜鱼，可他觉得今天这顿格外香。
天慢慢黑了，他俩混在从食堂回来的人群里回宿舍。季程往年除了期末考试，理综试卷碰都不碰，就算没人请假，理综考试也总有他这个固定缺考户。
季程一进宿舍，“砰”地往床上一躺，还莫名其妙滚了一圈，把严静华吓一跳，以为他中邪了。
“你抽什么风呢？”
“我就滚着玩，我好着呢。”季程坐起来，掏出手机找人聊天。
“你像小学生。”严静华今天没抄沈清文作业，自己上网搜答案去了。
“我看我像你爹。”
也不知道谁先憋不住，两人突然一起哄堂大笑。
“哎呀我去，你刚转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那种高冷学霸呢。”
“得了吧，你自己也不咋地。”
“哎，我把咱班同学微信、QQ都推给你。”季程虽说加了全班人的联系方式，可主动找他的没几个，要不是有事，他这联系人列表基本没动静。季程手机里存着高中、初中还有小学同学的联系方式。他小学、初中都在北鸟念的，中考分数上北鸟高中绰绰有余，可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选了实验高中。
严静华手机消息响个不停，都是好友申请通过提示和同学的问候。原本冷冷清清的通讯录一下子热闹起来。他悄悄把季程和备注严绍翔的人设成置顶。
“这是周晚凌，这是班长，这个晋宸哲是学委……”季程一个个介绍，严静华跟着改备注，他觉得实高的人比华附的亲切多了。
严静华写完作业倒头就睡，季程不想考理综，打了一晚上游戏，凌晨四点多才爬上床。
第二天早上，住宿生早早起床，走读生陆续进校。大家明显没昨天那么紧张了，已经有人开始讨论运动会和各种活动啥时候办。
“哈……困死我了……”季程被《共产主义接班人》的音乐吵得脑袋嗡嗡响，整个人走路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
“活该，谁叫你昨晚不睡觉。”严静华啃着热乎乎的油条，喝了口豆浆。
座位没换，季程一坐下就开始打瞌睡。按照他的老习惯，肯定不会考试，监考老师喊了他五次都没叫醒，最后只能放弃。七班那边，考物理、化学都没事，可生物监考老师是个高手，在考场里来回走了七八圈还不停，时不时在同学身边停下，把严静华这个惯犯都紧张出一身冷汗。
突然，监考老师停在严静华身边，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试卷。严静华感觉老师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他紧紧攥着小抄的左手上。
“你，出来。”
这三个字像一颗炸弹，在严静华耳边炸响。他感觉脖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呼吸都快停了。
严静华心里清楚，这下彻底完蛋了。
两天的开学摸底考在激昂的《共产主义接班人》和叶校长的讲话里结束了。走廊里闹哄哄的，有人讨论答案，有人哭天喊地说要立遗嘱，还有人嚷嚷着要大吃一顿。
七班的人都在议论严静华这个大胆转校生的“光辉事迹”，而正主这会儿正在老师办公室挨批。老张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他实在想不到华附那样的学校，居然也有这种学生，心里直犯嘀咕，怀疑严静华是不是被退学才来实高的。他手里翻着严静华被没收的生物试卷，时不时瞅一眼站在旁边的严静华。
“你……”
“老师，我错了，作弊是我不对，考0分我认了。我站累了，能回教室了不？”严静华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再加上这话一出口，把办公室的老师都惊到了。
张中强一脸无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另一边，季程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就回宿舍了。考完生物还要上两节课才放学，他借口生病，让沈清文帮他跟老师请假，就这么理所当然地翘课了。
宿舍楼里安安静静的，夕阳的余晖把窗户染成金黄色。季程打开微信，同学群消息99+，他看都没看一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进备注“妈妈”的牡丹花头像，上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开学那天。季程在手机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磨磨蹭蹭好几分钟，才发过去两个字：安好。
这两天考试他没怎么睡，一沾枕头就着。再加上一个人无聊，刷着刷着手机就睡着了。
等他再睁眼，是被《共产主义接班人》吵醒的，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机好好地在书桌上充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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