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仙人独自端坐于青山之巅,身旁茶盏中热气徐徐升腾,与山间飘渺的轻雾融为一体。他沉默无言,目光深邃而悠远,望向天际尽头,仿佛已在此守候卓翼宸不知多少时光。然而,那杯中的茶水却依然温热如初,既像是在低语着这份等待并不久长,又仿若藏着某种能让岁月凝滞的奇妙力量,只待卓翼宸现身,便能唤醒这一片静谧天地。
“阿爷。”云鹤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地将卓翼宸安置妥当。当他缓缓放下时,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凝滞,变得格外轻柔,仿佛任何一丝多余的声响都会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惊扰到那深沉的安眠。
卓翼宸凝视着面前的云仙人,那张写满岁月痕迹的面容,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英磊的爷爷。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与好奇在心底悄然滋生。他连忙收束心神,恭敬行礼,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前辈,为何要将我带到这荒芜之地?”
“坐吧,咱们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聊。”云仙人语气平和,轻轻抬手示意卓翼宸靠近。他缓缓抚过那缕如雪般斑白的长须,目光既和蔼又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一抹淡然的笑意浮现在他的嘴角,那双眼睛静静凝视着卓翼宸,似有千言万语却尽在不言中。
卓翼宸并未多言,径自落座。云仙人轻轻抬手,示意他品尝那杯茶。这茶初闻之下平淡无奇,全无半分香气,可入口时,却有一丝淡淡的甜意悄然蔓延开来,仿佛能勾起人心底某些尘封已久的回忆。
“既然是云鹤带你来到这里,有些真相或许便不该再隐瞒。”云仙人轻缓开口,为他另斟了一杯茶,温润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散开来。他抬手轻轻一推,将茶盏再次递至对方面前,“喝下吧,对你如今的身子有好处。况且……你已怀有身孕,更需多加珍重。”
卓翼宸闻言,猛地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咔嚓”一声,茶杯在他的手中化为齑粉,尖锐的瓷片刺入手掌,鲜血悄然渗出。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瞪向云仙人,眸中似有火焰在熊熊燃烧,紧接着,他猛然抓起一旁的云光剑,剑尖直指众人,剑身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荒唐!”卓翼宸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难以置信,随之语气渐渐转冷,“我身为男子,又怎会有怀上的可能!您这话,实在是令我费解。”
“哎呀,先别急,且听我慢慢说来。你该不会是碰到了些不该沾染的东西吧?”云仙人一边说着,一边悠然自得地给自己斟上一壶热茶,神情淡然得仿佛事不关己。而他身旁的云鹤却早已按捺不住,神色焦急地来回踱步,眼底满是担忧与不安。
“你若敢对我阿爷不利,休怪我心狠手辣,撕烂你的皮肉!”云鹤怒喝一声,周身灵力涌动,瞬间化作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她振翅高啼,巨大的翅膀掀起阵阵狂风,毫不犹豫地直扑向卓翼宸,锋利的爪尖在阳光下泛着寒芒。
“云鹤!”
云仙人当即喝止了这场荒唐闹剧,卓翼宸也随之收敛起云光剑,默默重新坐下,面色平静如水,却掩不住眸中一丝未散的凛然之色。
云仙人轻轻抬手,制止了云鹤进一步的冲动举动。他转而将目光投向卓翼宸,那眼神深邃而温和,“心中的郁结莫要独自承受,说出来吧,只要开口,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卓翼宸低语般吐露,“我确实碰过了那些不该碰的东西,可那也是身不由己。”话音刚落,他的思绪便不自觉地飘回到那日的情景,耳根瞬间攀上了可疑的红意。但他很快敛起神色,试图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略显僵硬的语气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起伏。
云仙人素来直来直去,此刻更是毫无遮掩:“卓大人,在你化妖之后究竟经历了什么?或许是无意间触碰了某些本不该存在的事物,继而做了些越界之举。须知,这世间男子怀有身孕,本是天理难容之事,除非那另一方乃是一位大妖……”
卓翼宸察觉到两人投来的视线,如针芒般刺得他心头一凛。他攥紧衣袖下的拳头,终究还是将那块玉佩取出,声音低沉而坚定,“是他。”玉佩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似承载了无数未言的秘密,而他的目光,也如同这玉佩一般,深邃且复杂。
云鹤见到,便大声说:“朱厌!”
云仙人接过玉佩,目光微凝,淡淡道:“哦?这里面封存着他的神织,看来那日你便已心生不忍,终究没下杀手,对吧?”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他吗?哪怕是以我的性命作为交换也在所不惜。”卓翼宸猛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神里满是坚定与绝望,只渴望能寻得一线生机,拯救赵远舟。
“这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云仙人轻叹一声,挥了挥手,“云鹤,带他回去吧。”
云鹤将卓翼宸扶起来,带他离开。
云端之上,云鹤仍旧带着几分好奇追问:“你真的没问题吗?阿爷临走前特意嘱咐我多照应你一些。不过他也说了,在这大荒之地,能够救他的,终究只有他自己罢了。”
卓翼宸凝视着手中的玉佩,沉默不语。云鹤见状,轻轻开口道:“我名云鹤,能感知他人思绪。”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
“真的没有办法吗?”
“确实是有这么个地方,但那儿阴森恐怖,连最有胆量的汉子都望而却步。你如今这副虚弱的身体,还是别 若要去送了性命。”
卓翼宸回想起云仙人提及的“身孕”二字,心中疑惑难解,遂开口问道:“男子之躯,又当如何能够怀胎生孕?”
“这……我也不太清楚,文书里并未留下相关记载。”云鹤轻声答道,自幼生活在大荒的他,对这片土地之外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她所知晓的一切,皆来源于那些泛黄的文书。即便是昨日短暂的离开,也是费尽心力才说服了云仙人,得以踏出大荒半步。
云鹤将卓翼宸带到新居所后,神情略显严肃地叮嘱道:“大荒之地你可以随意探索,但东北方向的区域最好不要涉足,尤其夜里,更加要小心避开。”说罢,她将手中的一截枯木递给了卓翼宸,语气温和了几分,“我感觉这东西你迟早会用得上。只需将其投入后院水池中即可。”
那枯木表面纹理粗糙,似乎蕴藏着某种古老的力量,卓翼宸接过时,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凉。还未等他多问几句,云鹤已展翅腾空,转眼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抹飘逸的身影和淡淡回响的话语。
卓翼宸并未对那截枯木投注多少注意力,只是随性地将它掷入水中。这一片水域中央,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傲然挺立,几朵粉嫩的荷花零星地点缀在周围,为这方宁静的天地平添了几许生机与柔美。枯木入水的瞬间,水面荡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仿佛轻声呢喃着打破了这片静谧,却又迅速归于平静。而那大树与荷花,依旧默默伫立,无声地诠释着此处独有的幽静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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