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磊拖着沉重而疲惫的身躯,缓缓踏入大荒这片熟悉的土地。此时,爷爷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一位他无比眷恋与牵挂的人啊。
然而,那扇熟悉的大门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里,可门后的世界,却再难寻到那个曾带着温暖笑意迎接自己的身影。每一次推开门,冷清与寂静便如潮水般涌来,无情地提醒着那个温暖的迎接已成为再也无法触及的过去。
他坐在大门外,久久不敢踏进那片充满回忆的地方。每一次想起爷爷,泪水总会在不经意间模糊双眼。曾经以为,这里是永远的避风港;如今,只剩下无尽的孤寂。
正当英磊心绪飘荡之际,一阵轻微的触碰悄然从背后传来,像是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身姿。他下意识地侧身闪避,却惊愕地发现,不知何时起,四周已被无数槐树枝密密麻麻地包围。那层层叠叠的枝桠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悄无声息地将他围在了中心。
在那一瞬间,惊恐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不由自主地,一声尖叫从喉咙深处冲出:“啊——!”手中的菜刀仿佛失去了依托,随着那声尖叫一同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仿佛是恐惧的余音。
刹那间,乌云蔽日,雷鸣电闪,暴雨如注,冰冷的雨水透过未关严实的窗户灌入屋内,带来阵阵寒意。
与此同时,缉妖司内也是一片混乱。云鹤与云仙人顶着狂风骤雨匆匆赶来,雨水早已浸湿了衣衫,见到赵远舟等人时,云仙人首先赵远舟向行礼,然后再像房中的人行礼。却见这位平日里威严的大人此刻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
“卓大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先将他扶回房中。”云仙人的声音虽平静,但眉头紧锁透露出内心的担忧。
“有什么办法能救他?”赵远舟的手如同铁钳般紧紧攥住卓翼宸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的眼中泛着焦急与心疼交织的复杂神色,声音也因过度的担忧而微微颤抖。
云仙人摇了摇头,叹道:“他体内本就没有什么妖力支撑,这次能否度过难关,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赵远舟只觉得双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了原地,浑身的力气在瞬间被抽离得一干二净。他直直地站在那里,双眼无神地盯着病床上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目光空洞得如同失去了焦距的镜头,往昔鲜活的记忆此刻似乎都被这一场景冻结。
文潇与裴思婧满心忧虑地扶着他走出房间,他的脚步虚浮,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云端。到了院中,他木然地走向那棵老树,而后缓缓滑坐在树下,身体蜷缩成一团,如同一只受了惊吓又失去了方向的小兽,往昔的神采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间消失殆尽,只余下无尽的落寞与茫然。
裴思婧撑起油纸伞为他们遮挡风雨,轻声说道:“下雨了。”
文潇的眼神示意悲思婧不要打扰,让赵远舟在这片刻宁静中稍作休息。夜幕下的窗棂,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凄凉。
云鹤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向外窥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声问道:“阿爷,卓大人他……还有救吗?”
云仙人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过来帮忙吧,剩下的就交给天意了。”
另一边,英磊咬着牙,从布满尘土与血迹的地面上缓缓爬起。每挪动一分,身上的伤痛便如刀割般袭来,但他紧抿的双唇和坚定的眼神表明,这点伤痛无法击垮他。
离仑缓缓逼近,每一步都似踏在凝固的寒气之上,那股阴冷的气息如影随形,令人不寒而栗。“放心,”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宛如从冰窖深处传来,“这次我不会杀你。”这话语中带着几分诡异的承诺,却让人更加捉摸不透他真实的想法。
话音未落,那些树枝仿佛受到无形力量的驱使,再次汹涌而动,瞬间便将英磊紧紧围在核心,层层叠叠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绿色巨网。
英磊缓缓抬起手,拭去唇角渗出的血迹。他挺直腰背,强忍着伤处传来的阵阵剧痛,嘴角却泛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你若是真有这份善意,又怎会让我落得遍体鳞伤?”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自嘲与无奈,仿佛在诉说着心中的苦涩。
离仑的心底泛起一抹复杂的情绪,眼前的少年山神那倔强的模样,宛如一面镜子,让他看到了曾经那个同样孤独而固执的自己。那一瞬间,往昔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两者的身影在岁月的长河中悄然重叠。
他不自觉地轻叹一声,抬手利落地让英磊陷入了沉睡,口中喃喃自语:“从前何时觉得他这般喧闹了呢?”这话里带着几分无奈,又似乎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疲倦,在寂静的空间里悠悠回荡。
怀中那渐渐温热的身体,宛如一抹暖意悄然渗入心底,然而这温暖却勾起了他对那个同样孤单的小妖怪的回忆。一时间,他的心中五味杂陈,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揪住,酸甜苦辣咸百般滋味交织在一起,难以言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