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秋：岁岁年年

默言人物归墨香， ooc归我

默言下章想看甜的还是虐的

默言个人觉的刀子非常好吃！

竹坞茶暖，人间烟火

清静峰的晨雾还没散时，洛冰河已经候在竹院外了。

他手里捧着个食盒，指尖被里面传来的热气烘得发烫，却舍不得松开。食盒里是刚从山下买来的糖糕，豆沙馅的，沈清秋从前偶尔会吃两块。自打进了春，师尊总说晨练后有些乏，他便每日天不亮就往山下去，就为了抢那刚出笼的头一屉。

竹门“吱呀”一声开了，沈清秋穿着件月白常服立在门内，发梢还沾着点露水。他刚练完剑，额角沁着层薄汗，看见洛冰河时，眉梢几不可查地弯了弯：“来了？”

“嗯！”洛冰河赶紧把食盒递过去，像献宝似的，“师尊你看，热乎着呢。”

沈清秋接过食盒，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触到那点未散的烫意，脚步顿了顿：“又去山下了？”

“顺路嘛。”洛冰河挠挠头，眼神有点飘。他哪敢说自己是跑着去跑着回的，生怕糖糕凉了。

进了竹院，沈清秋把食盒放在石桌上，刚掀开盖子，甜香就漫了开来。他拿起一块糖糕，咬了小口，豆沙细腻，甜而不腻，确实是记忆里的味道。抬眼时，正撞见洛冰河盯着他，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忍不住斥道：“看什么？自己不会吃？”

“看师尊吃就够了。”洛冰河笑得一脸讨好，顺手给沈清秋倒了杯凉茶，“师尊慢点吃，别噎着。”

沈清秋被他那副样子逗得无奈，又拿起一块递过去：“张嘴。”

洛冰河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乖乖地张开嘴。软乎乎的糖糕落进嘴里，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他含混不清地说：“好吃！比上次的还甜！”

“是你心里甜吧。”沈清秋放下食盒，转身去廊下拿了帕子，伸手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豆沙渍。指尖微凉，触在皮肤上却像带了电，洛冰河僵着脖子不敢动，耳尖悄悄红了。

其实沈清秋从前不是这样的。

刚把洛冰河从无间深渊接回来时，这人浑身是刺，眼神里的戾气重得化不开，动辄就红着眼问他“是不是又要丢下我”。沈清秋那时只觉得头疼，一边要应付三界的风言风语，一边要哄着这个缺爱的魔尊，常常是夜里处理完事务，还要去看看洛冰河是不是又在梦里哭了。

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是洛冰河第一次笨拙地给他披上披风，或许是他随口说一句“这茶不错”，转天就看见洛冰河蹲在茶圃里研究炒茶，又或许是某个雪夜，洛冰河把暖炉塞进他手里，自己冻得鼻尖通红，却说“弟子火力壮，不怕冷”。

人心都是肉长的。沈清秋看着眼前这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的年轻人，那些过往的隔阂与芥蒂，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被温水慢慢泡软了。

吃过糖糕，沈清秋要去药圃看看新种的灵草。洛冰河自然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一会儿帮着松土，一会儿递水，忙得团团转。沈清秋蹲在田埂上，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忽然想起他刚上清静峰时，也是这样跟在自己身后，只是那时眼神怯怯的，不像现在，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师尊，你看这株‘凝露草’，是不是长得比上次好？”洛冰河献宝似的指着一株翠绿的灵草，叶子上还挂着晨露。

沈清秋凑近看了看，点头：“嗯，用心了。”

得到夸奖，洛冰河尾巴都快翘起来了，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我问了药堂的长老，说凝露草喜阴，我就给它搭了个小棚子；还说它怕涝，我特意在根下埋了碎石……”

沈清秋听着，忽然觉得阳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从前清静峰总是静悄悄的，只有风吹竹叶的声音，如今却因为多了这么个活物，连空气里都飘着点烟火气。

正说着，洛冰河忽然“哎呀”一声，蹲下身捂住了手。沈清秋赶紧过去：“怎么了？”

“被刺扎了……”洛冰河委屈巴巴地伸出手指，指腹上果然有个细小的血点。

沈清秋无奈地叹气，拉着他往竹屋走：“过来，我给你挑出来。”

坐在竹榻上，沈清秋拿着根银簪，小心翼翼地挑着他指腹的刺。洛冰河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只是掌心有层薄茧，是常年练剑留下的。沈清秋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洛冰河就会轻轻颤一下，像被羽毛搔过。

“师尊，”他忽然低声说，“你是不是……不讨厌我了？”

沈清秋挑刺的手一顿，抬眼看他。洛冰河低着头，睫毛很长，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只露出一点不安的弧度。他心里忽然软了一下，放缓了语气：“何时说过讨厌你？”

“以前……”洛冰河声音更低了，“你总骂我孽障，还把我推下……”

“那是以前。”沈清秋打断他，把挑出来的小刺丢在桌上，拿过药膏给他涂上，“现在不骂了。”

洛冰河猛地抬头，眼里闪着不敢置信的光：“真的？”

沈清秋被他那模样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真的。”

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触到温热的头皮，洛冰河瞬间红了脸，僵在那里一动不动。沈清秋也觉得指尖有点发烫，收回手轻咳一声：“好了，过会儿就不疼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竹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清秋坐在书案前看书，洛冰河就趴在旁边的矮榻上，托着腮看他。看他低头时落下的眼睫，看他翻书时骨节分明的手，看他偶尔蹙眉思索的样子，心里像揣了罐蜜，甜得快要溢出来。

“师尊，”他忽然开口，“晚上我们吃火锅好不好？我昨天在山下买了新鲜的菌子，还有你爱吃的嫩笋。”

沈清秋从书里抬起头：“又乱花钱。”

“不是乱花！”洛冰河赶紧坐起来，“弟子现在能挣钱了，上次去魔界处理事务，他们给了好多灵石呢，够给师尊买一辈子的糖糕和嫩笋！”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沈清秋失笑：“谁要你买一辈子？”

“我想给师尊买一辈子。”洛冰河看着他，眼神认真得不像话，“想每天给师尊买糖糕，想每天给师尊泡茶，想每天……都跟师尊在一起。”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沈清秋的耳尖悄悄红了，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翻了页书，声音轻得像叹息：“……随你。”

洛冰河却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眼睛亮得惊人，猛地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师尊答应了？”

“没大没小。”沈清秋想挣开，却被他抱得很紧，只好任由他靠着。鼻尖萦绕着洛冰河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混着点阳光的味道，意外地让人安心。

傍晚时分，竹院里果然支起了小炭炉，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鲜香味儿飘得老远。洛冰河手脚麻利地往锅里下着菜，一会儿给沈清秋夹片嫩笋，一会儿递过去一碗汤，忙得不亦乐乎。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沈清秋看着他碗里堆得像小山似的菜，无奈地说。

“师尊也多吃点。”洛冰河又夹了块菌子给他，“这个补灵力的。”

沈清秋吃着菜，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也是这样一个傍晚，他把洛冰河从乱葬岗捡回来，给他煮了碗面。那时洛冰河怯生生地坐在角落里，吃面时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如今却能这样自在地坐在他对面，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时光真是奇妙，把一个满身戾气的魔，酿成了如今这副鲜活的样子。

吃过晚饭，洛冰河去洗碗，沈清秋坐在院中的竹椅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很柔，洒在竹院里，镀上一层银辉。洛冰河洗完碗出来，看见他望月的样子，悄悄走过去，把一件披风披在他肩上。

“夜里凉。”他低声说。

沈清秋回头看他，月光落在洛冰河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眼里的戾气早已散去，只剩下温柔。沈清秋忽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眉间的红痕——那是他在无间深渊留下的印记，从前总觉得狰狞，此刻看来，竟也没那么碍眼了。

洛冰河僵了一下，呼吸都屏住了。

“师尊？”

沈清秋收回手，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没什么。”他站起身，往竹屋走，“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洛冰河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鼓起勇气追上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

“师尊，”他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却异常清晰，“我喜欢你。不是弟子对师尊的那种喜欢，是……是想跟你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沈清秋的身体僵住了。

晚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像谁在低声絮语。洛冰河的心跳得飞快，怀里的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心里渐渐慌了，正想松开手道歉，却听见沈清秋轻轻“嗯”了一声。

很轻，却像惊雷，在他耳边炸开。

洛冰河猛地松开手，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秋。沈清秋转过身，月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微红的耳尖和眼底的笑意。

“傻站着做什么？”沈清秋伸手，牵住了他的手，“进屋了。”

洛冰河的手被他牵着，掌心相贴，暖意一点点传过来，熨帖了心底的每一寸角落。他跟着沈清秋往屋里走，脚步都有些飘，嘴角却忍不住咧得大大的。

竹屋的灯亮了，映着窗纸上两个依偎的身影。窗外的月光依旧温柔，竹影婆娑，虫鸣唧唧。

原来人间最好的风景，不是诛仙台的云海，不是无间深渊的奇景，而是竹坞里的一盏灯，案头的一杯茶，和身边那个能牵着他的手，走过岁岁年年的人。

长阶雪已化，寒潭冰已消。

往后的日子，有他，有他，便是人间好时节。

“师尊，我爱你”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