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念甜

头大

谢怜提着刚买的糯米糕，站在花城府邸的雕花大门前，仰头望了望那飞檐翘角。檐角挂着的风铃轻轻晃动，叮铃铃的声音里，似乎都裹着几分暖意。

他抬手叩了叩门环，铜环碰撞的脆响刚落，门就“吱呀”一声开了。花城倚在门内，红衣似火，眸色如渊，见了他，那双总是含着几分戾气的眼睛瞬间软下来，连声音都带着笑意：“哥哥，你可算来了。”

谢怜笑着举了举手里的油纸包：“路过甜品铺，看见新做的糯米糕，想着你或许爱吃。”

花城侧身让他进来，顺手接过他手里的纸包，指尖不经意擦过谢怜的手背，温温凉凉的触感让谢怜指尖微蜷。他跟在花城身后往里走，院子里的桂花开得正好，细碎的金蕊落了一地，空气里飘着甜丝丝的香。

“三郎，你这里的桂花，好像比别处开得旺些。”谢怜弯腰拾起一片花瓣，放在鼻尖轻嗅。

花城回头看他，阳光透过枝叶落在他发间，描出一层柔和的金边。“因为知道哥哥喜欢，自然要让它们开得热闹些。”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让桂花开得繁茂，就像抬手拂去落在谢怜肩头的花瓣一样简单。

谢怜失笑，正想说些什么，就见花城忽然凑近，伸手替他拂去落在衣领上的桂花。指尖带着微凉的风，轻轻扫过颈侧，谢怜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脸颊有些发烫。

“去书房坐坐？”花城收回手，眼底藏着笑意，转身往回廊走去。

谢怜定了定神，连忙跟上。书房里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雅致。靠窗的书案上摊着一幅字，墨迹未干，写的是“花好月圆”四个字，笔力遒劲，却又带着几分缠绵的温柔。

“这字……”谢怜走到书案前，细细看着。

“想着中秋快到了，随便写写。”花城拿起砚台边的湿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的墨痕，“若是哥哥喜欢，便送你。”

谢怜指尖拂过纸面，墨香混着淡淡的桂花味，让他心里暖暖的。“三郎的字越来越好了。”他由衷赞叹。

花城放下湿布，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声音低沉而清晰：“只要是哥哥喜欢的，我都会学好。”

温热的呼吸洒在颈侧，谢怜浑身一僵，手里的桂花花瓣悄然落在纸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人的体温，还有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仿佛敲在自己的心尖上。

“三郎……”他想让他松开，话到嘴边却软了下来。

花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只是收紧了手臂，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哥哥，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平日里总见不到你，好不容易来了，让我多靠一会儿。”

谢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酸酸的。他抬手覆上环在自己腰间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掌心却带着薄茧，是握过刀、执过笔的手，此刻却温柔地圈着他，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我这几日都有空，若是三郎不嫌弃，我可以多来陪陪你。”谢怜轻声说。

身后的人明显僵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带着压抑不住的欢喜：“真的？”

“自然是真的。”谢怜能想象出他此刻眼里亮晶晶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花城果然松开了他，转身时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那我去吩咐厨房，做你爱吃的菜。”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谢怜叫住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这个给你。”

锦囊是用月白色的锦缎做的，上面绣着几枝疏朗的竹，针脚不算精致，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花城接过锦囊，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绣线，眼睛亮得惊人：“哥哥绣的？”

谢怜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前几日闲着无事，随便绣的，里面装了些安神的香料，若是夜里睡不好，或许能派上用场。”

花城小心翼翼地将锦囊系在腰间，像是得了什么稀世珍宝。“我会日日带着的。”他看着谢怜，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化成水，“哥哥，你真好。”

谢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身看向窗外：“桂花这么香，不如我们去酿桂花酒？”

“好啊。”花城立刻应道，仿佛只要是谢怜提议的，他都不会拒绝。

两人提着篮子去院子里摘桂花，谢怜踮着脚去够高处的花枝，花城就站在他身后，伸手轻轻一托，就把他举了起来。“够得到吗？”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笑意。

谢怜猝不及防被举起来，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他的手臂稳住身形。“够、够得到了，三郎放我下来吧。”

花城低笑一声，缓缓将他放下，却在他站稳时，伸手替他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领。“小心些，别摔着了。”

谢怜点点头，脸颊微红地低下头去捡落在篮子里的桂花。阳光穿过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花城站在一旁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满溢出来。

摘了满满一篮子桂花，两人回到厨房。谢怜挽起袖子，开始清洗桂花，花城就站在一旁，笨拙地学着他的样子，结果弄得满手都是水渍。

“三郎，你还是去旁边等着吧。”谢怜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花城却不肯，固执地拿起一个筛子：“我帮哥哥。”

谢怜无奈，只好耐心教他。两人凑在一起，细细地筛选着桂花，偶尔指尖相触，便会像触电般缩回，然后偷偷看对方一眼，又忍不住笑起来。

桂花洗干净，沥干水分，和着糯米粉、白糖一起拌匀，放入坛中，再倒入上好的米酒。花城搬来一张小凳，让谢怜坐着，自己则挽起袖子，费力地将坛口封好。

“要等多久才能喝？”谢怜看着封好的酒坛，好奇地问。

“少说也要三个月。”花城擦了擦额角的薄汗，“等中秋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开封了。”

谢怜点点头，想象着中秋之夜，两人坐在桂花树下，共饮这坛亲手酿的桂花酒，心里就觉得甜甜的。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厨房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饭菜的香气弥漫开来。花城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着，火光映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凌厉的轮廓。

谢怜坐在灶门前，往灶膛里添着柴，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温暖得让人心头发软。

晚饭很简单，却是谢怜爱吃的几道菜。花城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自己却没怎么动筷子。

“三郎，你也吃啊。”谢怜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无奈地说。

“哥哥多吃点，看你最近好像瘦了。”花城看着他，眼里满是心疼。

谢怜心里一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花城碗里：“这个好吃，三郎尝尝。”

花城看着碗里的排骨，眼睛亮了亮，小心翼翼地吃了下去，嘴角微微上扬，像只得到了奖赏的小狼崽。

吃完饭，谢怜想帮忙收拾碗筷，却被花城按住了。“哥哥去坐着就好，这些我来就行。”他不由分说地把谢怜推出了厨房。

谢怜只好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听着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桂花香，心里一片安宁。

月亮悄悄爬上树梢，清辉洒满庭院。花城收拾完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轻轻搭在谢怜肩上。“夜里凉，披上吧。”

谢怜拢了拢披风，抬头看向他，月光落在花城脸上，让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三郎，谢谢你。”

“谢我什么？”花城在他身边坐下，侧头看着他。

“谢谢你……”谢怜顿了顿，看着他眼里的自己，轻声说，“谢谢你一直在。”

花城的心猛地一颤，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谢怜的手。谢怜的手很暖，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他收紧手指，将那只手牢牢握在掌心。

“哥哥，”他看着谢怜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会一直在的，永远都在。”

月光下，两人相视而笑，眼底的温柔如同这月色一般，静谧而绵长。桂花落在他们发间、肩头，空气中弥漫着甜丝丝的香气，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名为心动的味道。

谢怜忽然觉得，或许不需要等到中秋，此刻的花好月圆，就已经是最好的时光了。他反手握紧花城的手，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真好。

“是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