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炊暖

晨雾未散的青石阶上，姜邪拎着竹篮缓步而行。篮中装着新采的灵蕈，还沾着后山寒露。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不用算计人心，不用防备暗箭，只是单纯地替膳堂采些食材。

那件事之后，阁主那边就消停了一段时间，倒是给了她放松的机会

"姜师姐早！"洒扫弟子红着脸递来油纸包，"这是昨日剩的桂花糕..."

她接过时指尖触到少年颤抖的手，幽冥镜瞳本能地运转，却只看到对方灵台澄澈如泉——这弟子是真的倾慕她，无关正魔，不论因果。

膳堂的烟火气裹着米香扑面而来。姜邪站在灶台前愣神，三百世轮回里，她做过杀手、当过魔尊，唯独没试过烧火做饭。铁锅突然被塞进手中，胖厨娘叉腰笑道："今儿轮到新弟子当值，师姐可别烧了灶房！"

柴火噼啪声里，姜邪挽起衣袖。前世用来握剑的手，此刻正笨拙地揉着面团。幽冥火在灶膛里缩成小小一团，被烧火丫头戳着抱怨："师姐的火候太旺啦！"

午时的钟声荡开雨云。姜邪望着膳堂外排队的弟子们，忽然发现林清瑶坐在角落。这位曾经的死敌正小口啜着灵米粥，腕间星纹被符纸遮掩，眉眼间再不见往日戾气。

"她灵台被饲道者震碎，如今记忆全失。"药庐长老传音入密，"倒是比从前可爱些。"

姜邪舀了勺桃花羹放在林清瑶面前。对方仰起脸笑，竟与三百年前初入师门时重叠："师妹的手艺真好！"她袖中暗扣的银针终究没刺出去——林清瑶的碗底压着张字条，用星纹暗语写着："酉时三刻，后山寒潭。"

暮色染红飞檐时，姜邪在寒潭边见到褪去伪装的林清瑶。对方指尖星纹流转，正用灵气在冰面勾画天机星图："师姐不会以为，饲道者的考验真结束了吧？"

冰面映出九幽冥照灯的倒影，灯芯处竟有缕黑气缠绕。姜邪瞳孔微缩——那是饲道者消散前，悄然种下的因果引。

"你以为斩了三尸就能超脱？"林清瑶的星纹突然暴起，却在触及姜邪衣角时化作桃花，"师尊让我带句话：真正的饲道者，需在红尘烟火里证道。"

夜风卷走未尽的话语。姜邪回到膳堂时，案上多了碗冒着热气的汤面。守夜弟子挠头憨笑："师姐忙了一天..."面汤里浮着完整的荷包蛋，边缘微焦，是她三百世轮回里从未见过的拙劣手艺。

幽冥镜瞳不自觉地运转，她看见弟子偷偷用贡献点换了灵鸡蛋，看见林清瑶在药庐偷放安神草，甚至看见剑阁首徒残魂化作的星子，正悬在膳堂屋檐下安静闪烁。

姜邪咬断面条的刹那，灯芯黑气突然躁动。九幽冥照灯映出诡异画面：千里外的凡人村落，炊烟化作锁链捆住嬉戏的孩童，田间老农的皱纹里游走着星轨。

"开始了..."她放下竹筷，指尖桃花羹渐冷。膳堂外传来玄羽转世的黄狗吠叫，衔着不知从哪叼来的青铜灯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