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合的课表

阶梯教室的白炽灯将教案照得发亮，宁棠桉坐在后排，翻看着昨晚孟鸢帮她整理的笔记。粉笔灰簌簌落在肩头，她下意识抬头，正看见汪若遥抱着教材走进教室。

女生今天换了件藏青色卫衣，袖口依旧沾着颜料痕迹。她径直走到宁棠桉旁边坐下，动作自然得像是每天都坐在这里。"李庆迎的课，第三次点名最严。"她翻开笔记本，扉页夹着一片干枯的枫叶标本，"上次有个学生迟到，被要求写三千字检讨。"

宁棠桉盯着她翻开的教材，某一页边缘用红笔写着自己的名字。还没等她开口，汪若遥已经调出手机相册，屏幕上赫然是班级群里的照片——昨天的班会合影，她站在角落的身影被框在画面边缘，而照片备注栏里，工整写着"缺席：宁棠桉"。

"昨天看相册时注意到的。"汪若遥将铅笔往她面前推了推，笔杆上刻着模糊的"汪"字，"你请假的消息，是李老师在课前说的。"她顿了顿，"不过他也说，缺席的同学可以补交听课心得。"

课堂进行到一半时，李庆迎突然合上教材。"随机抽三位同学回答问题。"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教室，"汪若遥，你来分析下杜威的教育理论。"

宁棠桉愣住。汪若遥却从容起身，声音清晰："杜威强调'教育即生活'，主张学校应该成为雏形社会......"她的回答条理清晰，连李庆迎都微微点头。坐下时，她小声对宁棠桉说："他的课我旁听了两次。"

下课后，宁棠桉跟着汪若遥走出教室。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为什么要帮我？"她终于问出憋了一下午的问题。

汪若遥停下脚步，转身时枫叶徽章在余晖中闪了闪。"因为看到你找外卖的样子，就想起自己刚来学校时。"她苦笑，"那时候我总点同一家店，被偷了三次才学乖。"她指了指自己的袖口，"这些颜料，是在食堂打工刷盘子溅上的。"

宁棠桉这才注意到，对方背着的帆布包里露出一角画框。"你是美术生？"

"算是吧。"汪若遥耸耸肩，"不过现在更想当老师。"她从包里掏出张传单，"二餐的麻辣烫店招兼职，时薪比外面高两块，要一起吗？"

晚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宁棠桉接过传单。纸张边缘还带着温热，像是刚从打印机里出来不久。远处传来社团招新的喧闹声，她望着汪若遥转身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下午的相遇，或许不只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