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的沉

“阿谯...你怎么...怎么会...？”  

方多病的声音发颤，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他不敢信，更不愿信

那个总爱欺负他、却又给他塞糖的姑娘，怎么可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

角丽谯垂下眼睫，未再多言

死寂中，方多病终于艰难地挤出最后一个问题

“阿谯...这是玩笑，对不对？”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简短的一句话，彻底碾碎了他所有侥幸。  

小兽般的瞳孔骤然收缩，方多病踉跄着后退半步，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

他机械地弯腰捡起木盒，胡乱塞回怀里，连滚落的簪子也顾不上捡

背过身时，一滴泪水终于砸在尘土里，声无息，却烫得灼人

他不敢回头，怕一瞬的犹豫就会暴露崩溃的自己

风卷起几片落叶掠过长街，角丽谯望着那道仓惶远去的背影，反正早晚都得知道。

而远处，李莲花的身影在转角处一闪而过

...

“小宝，你怎么了？是不是仙女姐姐拒绝你了？...”

何晓凤走过来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小姨...你说...我是不是发烧了...”

方多病将脸深深埋进臂弯，肩胛骨随着压抑的抽噎微微耸动，而他怀里还紧紧攥着云彼丘给他的画像

画像上画的，正是角丽谯...跟阿谯长得一模一样...

何晓凤的手落在他额上时，他只觉得那点暖意像针，扎得眼眶更烫了

“没烧啊。”

小姨的嘀咕带着困惑，掌心却未离开，转而抚过他汗湿的鬓角

方多病嗅到她袖口沾染的晚风与茶香，那是天机山庄黄昏时分特有的气息，安稳得让他心口发酸

他不敢抬头，怕一睁眼，角丽谯红衣猎猎的影子又会撞进脑海

她拒绝自己时眼底淬着冰，可一品坟那日，她为救自己不惜划破手腕时，眸光又轻得像一片融化的雪

“小姨...”

方多病的声音闷在衣袖里，碾碎了似的

“我是不是...病得没救了？...”

明知她是金鸳盟大魔头的手下，是江湖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

可百川院的刑架、佛彼白石冷冽的审视，光是想象便已让方多病剜心剔骨

他竟宁肯自己替她跪上公堂，替她受那千夫所指

“傻小子，谁年轻没为姑娘掉过眼泪？”

何晓凤只当方多病是被拒绝后的哭讼，她叹了口气拍了他的背

“哭够了就站起来，天机山庄的少庄主，可不兴为情要死要活的！你要学会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