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楼重箫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师弟你醒了吗?”
因着昨天脑袋受伤,血虽止住伤口毕竟还在。一躺下,浑身疼还不能来回翻身。浑浑噩噩,一整晚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推开门,发现站着人,面容憨厚,手里提着两个盒子,自己记得这是和风师叔的大弟子,叫尚志。
“是尚师兄,有什么事吗?”
“清阳师叔今早来找师尊说话,师尊让我转告你,说你受了伤让我送些药送来,还有吃食还有些衣服,说让你好好养伤,这几天不必去送药了。师尊让我嘱咐你这几天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尚志边说边走进屋内,将吃食衣服放在桌上。
“还有,你被他们欺负怎么不早说?”尚志开口说。
楼重箫不语“那你好好休息,有事记得来找”,尚志走时一步三回头,楼重箫知道,他在担心江由。
将带血的衣服换下,放到一边。打开食盒,清粥小菜正是病号该吃的。刚吃几口,耳边响起一句话“大师兄”楼重箫站起,推开屋门,只听见青竹翠叶的簌簌声,和上门退回矮桌旁坐下,难道是他幻听了?这倒也可能。
“大师兄?”
楼重箫试探着叫出心底的答案“江由,是你吗?”
“是我”虚弱的声音在楼重箫脑海里回响。
“你还活着?”语间是难以掩饰的惊喜。
“我早就死了,大师兄应该知道的”
楼重箫坐在椅子上,脊背冒出冷汗,在七月时节浑身发凉,他早该知道的。开口试探着问“他们欺负你,是因为我们长得像吗?”江由开口“大师兄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我只是……”
屋中许久不语,只有风穿过的声音。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我无父无母,世上少我一个也没什么两样”
此时,楼重箫也想不出安慰的话。
“今生待我不薄,拜入师尊门下,也算过过一段好日子。我只求来世…家人和睦没有争执,愿世间再无孤苦的孩子”江由的声音带着抽泣的语调:
“大师兄…就当替我活着,你好好活,找出真相,你活着其他人都会很高兴的”
心存死意的人,就像指尖穿过的风,注定是留不住的。
“我受不了,我解脱了”
“在璃山的日子里,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真的,大师兄。你要活着,好好活着,不为谁的意愿,依照你的想法活出你想活出的人生”
……
“再见了!”
“再见!”
楼重箫捂住心口,感受到江由的魂魄从身体中抽离。窗外无风,此山寂静。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具身体也不会容得下两身魂魄。江由的死亡,魂魄进入轮回,而楼重箫在此时补上身体的空缺,江由魂魄的停留,现无处可知。或许当日的死亡,对他来说是长久的以来囚笼般遭遇的解脱。
江由的解脱,楼重箫的重生。
这几天楼重箫一边养伤,一边学着照顾江由院里留下的雨铃花。
楼重箫这几天看着架上的书,学些治伤的医术。现在倒庆幸以前跟和风师叔学过一些,再加上江由的记忆,学些“皮毛”也不是很难。
有的是在来临之前,表面总是风平浪静。
这天,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陈旋跑着过来叫他,推开屋门就看见陈旋双手撑着膝盖,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抬头,还能看见额角闪烁着晶莹的汗珠。
“跑这么急干什么?有急事儿?”
眼前人将递过的茶水一饮而尽,还没等缓过来就要开口“打住打住,喘匀了再说话”过会儿,陈旋扭捏着不说话,楼重箫率先开口“你是跟别人打架了还是怎么?”
某人炸毛似的,站起来反驳“哪有,就是…,我师尊让弟子们下山历练,人数又太少。你知道的,人太少的话,我师尊是不会放行的,师尊让我去找人,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咱们两个算是朋友吧,既然算是朋友,跟我下趟山也不过分吧,如果你实在不想去,不去就不去。我也不是那种朋友不帮我,就会在背后议论朋友的人,但你要真不去的话,我就……我也可能会…但也可能不会…可我还是……”
楼重箫不由得嗤笑,他总算体会到清阳师叔的无力,陈旋的嘴呀,真的是……
“你既来找我,说这么多,不跟你去倒显得我没有情义,那我就跟你走一趟”
“真的?”陈旋高兴的拉着楼重箫的手,原地转了一圈。眉眼间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真的真的”
“好,那我明天来找你”说完就冲出屋门。因为太高兴,跑的过程中还不是摔了一跤,楼重箫刚准备要去扶一把,不料陈旋向后摆手“不用”,紧接着马上站起,笑着跑远。
许久,耳边萦绕着陈旋的笑。心里不由感叹,小师弟真太好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