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晚宴的定制西装拿来。”他吩咐佣人时,声音已恢复成往日的清冷疏离。
当镜面映出他扣上银灰色西装袖扣的身影,江云生凝视着镜中人。
笔挺的西装勾勒出更显清瘦却沉稳的轮廓,而那双眸子却比从前更加锐利。
他伸手调整领带,喉结处淡红的勒痕若隐若现。
这道伤痕与西装的冷硬线条交织,勾勒出一个既脆弱又强大的灵魂。
待暮色将临,江云生转动轮椅来到落地镜前。
指尖抚过西装内袋,那里藏着杨宇轩留下的礼物,是条情侣联名手链,手链上带着对方掌心的温度。
突然,一阵风卷起纱帘,镜中倒影与记忆重叠,两年前,杨宇轩也是这样站在他身后,帮他整理领结,却在转身时红了眼眶。
“江先生,车已经备好。”
管家的声音打断思绪。
江云生将轮椅转向门口,离开家之前,他看到坐在一楼大厅目送他出门的母亲,戴着珍珠项链,笑容温婉,可如今她往汤药中撒入粉末的手,却比寒冬的冰还要冷。
坐车到达酒店之后……
电梯上行时,江云生盯着镜面中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有些紧张。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余心和江云生一同来到了举报晚宴的宴会厅。
水晶吊灯的光芒却刺得人睁不开眼。
江云生刚要推动轮椅,余光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杨宇轩穿着纯黑西装站在香槟塔旁,侧脸轮廓被灯光镀上一圈好看的弧度。
“杨总好久不见。”余心浅笑着走到杨宇轩身后,她衣服上的珍珠胸针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杨总似乎在等什么人呢。”她故意提高音量,引得周围宾客纷纷侧目。
江云生努力稳住身形,喉间的勒痕因吞咽而微微起伏。
杨宇轩这时终于转过身,目光越过人群与他相撞。
两人对视的瞬间,仿佛回到昨夜,杨宇轩也是这样看着他,眼神里藏着汹涌的爱意。
“余心你过来,陪我去见见宴会上其他熟人。顺便和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聊聊。”
江云生突然对余心说着。
“毕竟今晚也有其他朋友出席晚宴,总要去打个照面,走吧。”他转动轮椅向反方向驶去,身后传来余心高跟鞋踩着地板的脆响。
宴会厅内人声鼎沸,江云生转动轮椅穿过人群时,不经意间回头时候,余光始终留意着杨宇轩的动向,对方正端着香槟与几位商界名流交谈,修长手指握着剔透杯盏,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泛着冷光,与昨夜和他在一起时的温柔模样判若两人。
“江院长最近气色不错。”
某地产商拍了拍江云生的肩膀,香水味混着雪茄烟味扑面而来。
“听说江云院长你那家医院最近在招标建设新的儿科附属医院啊?有没有意向我们合作啊?”地产商话音未落,余心已笑盈盈地接过话头:
“张总消息真灵通,不过具体合作细节......”她故意停顿,指尖划过江云生的肩膀,“还要看云生的意思。”
江云生垂眸避开她的触碰,余光瞥见杨宇轩朝这边投来的目光。
两人视线相撞的刹那,空气仿佛突然凝滞。他想起昨夜杨宇轩用颤抖的手替他处理脖颈伤口,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等这次工作结束,我就带你去散心。。”
“抱歉,失陪一下。”江云生突然打断寒暄,转动轮椅驶向露台。
夜风裹着玉兰花香扑面而来,他摸了摸鼻尖。
身后传来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的声响,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早已刻进了骨髓。
“伤口还疼吗?”杨宇轩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关切。
他伸手想触碰江云生脖颈,却在半空僵住。
月光下,江云生看到对方袖口处有道新鲜的抓痕,青紫交错的痕迹与自己昨夜挣扎时的力度如出一辙。
“杨总手可真重。”余心的声音突然从阴影里传来,她倚着雕花栏杆,点燃一支女士香烟,继续说道:
“听说杨总刚回国就盯上了城西地块?巧了,云生母亲最近在做地产投资,也对那块地势在必得。”她淡定而立,眼神在两人间游移,“不如做笔交易?我劝云生妈妈撤标,杨总拿下竞标,云生归我。”
“不用。竞标还是公平竞争吧。”江云生突然开口,轮椅碾过地砖发出细碎声响。
他抬头看向杨宇轩,目光坚定:“有些事,他总要自己解决。我相信他。”
远处宴会厅传来钢琴声,悠扬的旋律混着香槟气泡碎裂的轻响,在夜色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余心冷哼一声,高跟鞋重重跺在地面:“云生,别由着自己性子来了!不然等妈知道了,有他好受的!”
她转身暂时离开时,珍珠项链扫过栏杆,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仿佛是假面破碎的预兆。
杨宇轩沉默许久,喉结上下滚动:“云生,你......”他顿了顿,眼中泛起一丝笑意,“你说得对,公平竞争。”
“我知道,你可以的宇轩。”
江云生抬手主动握住杨宇轩的指尖,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心底。
望着对方温暖的笑容,那些被母亲算计的日夜、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噩梦,都在这一刻化作了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