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桃夭

樱花掠过鹿鸣的指尖时，陆小棠嗅到淡淡的血腥气。男人耳垂空荡荡的，风衣领口却别着枚染血的校医工牌——正是三年前他伪装身份时用的那张。

"我们见过吗？"她攥紧青玉耳坠，金属边缘的经纬度刻印烙得掌心生疼。

鹿鸣的瞳孔泛起鎏金碎光，转瞬即逝："新生体检抽血时，你晕针。"他屈指弹飞花瓣，落地时竟凝成冰晶，"现在去校门口，能避开那场车祸。"

图书馆的玻璃幕墙突然映出双重倒影：此刻穿着白衬衫的鹿鸣，与三百年前妖兽化的残躯重叠。陆小棠的太阳穴突跳，视网膜上浮现血色倒计时——导弹坐标正在耳坠内部跳动，与手机地图的某个红点完全重合。

"等等！"她追上鹿鸣的背影，"你记得归墟灵泉..."

急救车的鸣笛声撕裂宁静。

校门口冲出只通体银辉的白鹿，鹿角缠绕的流萤比记忆中黯淡许多。它撞翻的电动车在路面擦出火星，而本该被波及的陆小棠，正被鹿鸣按在绿化带里。

"这次反应很快。"他掌心覆着她手背，那里尚未浮现图腾，"看来重置没洗干净你的记忆。"

沥青路面的裂缝中渗出青铜黏液，白鹿踏过的水洼映出恐怖画面：本该消失的玄龟长老正在地铁隧道布置符咒，每个乘客后颈都贴着微型树种。陆小棠摸向耳坠的坐标刻印，发现数字正在重组——定位点竟是他们此刻相触的掌心。

鹿鸣突然咳出血沫，袖口滑落的腕骨上缠着银白根须："万界重置消耗的是混沌树本源，你最好..."

他的话被尖叫声打断。

校门口的樱花树轰然倒塌，根系间缠绕着青铜导弹的残片。树洞中爬出个穿防化服的人形生物，面罩下传来林悦变调的电子音："锁定污染源，执行清除程序。"

陆小棠拽着鹿鸣翻滚进下水道口，腐蚀性液体擦着后背溅在井盖上。黑暗中有荧光藤蔓自动生长，照亮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她经历过的死亡时间线。

"重置不是重启，是折叠。"鹿鸣点燃指尖的冰焰，火光中浮现万界树状图，"玄龟族在每条时间线都埋了暗桩，就像..."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陆小棠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藤蔓缠绕着一具风干的尸骸——那分明是三天后的自己，心口插着青鸾箭，手中却紧握沾血的婚书。

防化服的机械臂突然穿透井盖。林悦的头盔裂开，露出嫁接在颈椎上的青铜巨树枝条："你逃不出因果律，就像鹿鸣逃不过每世剖心之刑。"

陆小棠的耳坠突然发烫，导弹坐标化作光刃劈开枝条。爆出的汁液在空中凝成三百个倒计时屏，显示所有平行时空的发射程序都已启动。她突然看清玄龟族的真正目的——借万界绽放将混沌树根植入宇宙大爆炸的奇点。

鹿鸣的冰焰扫过藤蔓，烧出条通往实验室的隧道。培养舱里漂浮着三百具克隆体，每具心口都嵌着青铜弹头。陆小棠的视线与某个克隆体交汇时，突然接收到了她的记忆：昨夜鹿鸣浑身是血地撬开舱门，将青玉耳坠塞进她手中。

"你究竟重置过多少次？"她抓住鹿鸣渗血的衣袖。

回答她的是导弹升空的轰鸣。

实验楼在冲击波中坍塌，鹿鸣用最后灵力凝成冰罩。陆小棠在漫天尘埃中看见，每个时空的自己都做出了相同选择——吞下树种，引爆归墟。

青玉耳坠突然浮空，投射出白虎灼华的遗言全息："要破循环，需在最初契约刻下第三个名字。"

陆小棠咬破指尖，在冰面写下血契新约。鹿鸣的瞳孔骤然收缩，因为那名字是——

"混沌树灵陆小棠，缔约者鹿鸣，见证者..."

她将染血的手按向樱花树影中的半截鹿角。

地核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清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