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往生花蕊中的青铜孢子轻飘飘地散开,像一场无声的雨。陆小棠跪在桃林深处,指尖触碰花瓣上的露珠,那颗晶莹剔透的小水滴却映出了三百个时空的倒影——西装笔挺的鹿鸣站在写字楼里给绿植浇水,青鸾云织于古城墙上点燃孔明灯,放飞它的时候嘴角带着浅笑;甚至连玄龟长老也出现在画面中,在幼儿园教孩子们折纸鹤,声音温柔又低沉。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云织的断羽从泥土中缓缓浮现,涅槃火种在羽管间跳动,仿佛一颗不安分的心脏。她的声音夹杂着青鸾族特有的怨气,直刺入耳膜,“啪”地将陆小棠拖进了记忆的漩涡——1999年的雪夜,少年鹿鸣偷偷潜入禁地,盗取了青鸾羽翎。每根羽毛都染着玄龟长老冰冷的蓝血,那些血液后来融入了襁褓中的她体内,成为基因的一部分,而此刻正化作无形锁链,牢牢束缚住蚀星阵的核心。
“原来你早就知道……”陆小棠攥紧手心,灼热的星图纹路几乎要将皮肤烧穿,“我的存在,就是罪证!”
话音未落,鹿鸣残破的身体突然暴起,妖兽化的右爪带着凌厉的风声,直接贯穿了云织的左翼。“咳……第三次选择……”他的喉咙被碳化,只能用火星拼凑出最后的话语,“让一切归墟。”
实验室的地底传来一阵低沉的闷响,像是大地在叹息。蚀星阵核心坠入归墟灵泉,激起大片涟漪。陆小棠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其中,泉水深处隐约可见一具真正的母舰残骸,舱门上镌刻着几个斑驳的字:“玄龟-114”。透过冰封的玻璃窗,她看见里面竟躺着三百个时空的鹿鸣克隆体,每一个都安静得像睡着了一样。
“别碰主控台!那是……”云织的声音从泉口传来,悲鸣中带着绝望,但已经晚了。
陆小棠的星图纹路自动连接上了控制系统,全息屏幕骤然亮起,弹出的是鹿鸣1999年的日记终章:“若你读到此处,请按下红色按钮——这是唯一能终结轮回的选择。”
指尖触及按钮的一瞬间,归墟开始疯狂吞噬万界。强光席卷而来,将整个世界撕裂成碎片。就在这一刹那,陆小棠终于明白:所谓的蚀星阵,不过是一个时间锚点,而鹿鸣用三百次轮回,将她改造成了唯一的活体钥匙。
“用涅槃火种!”云织的声音穿透维度,急促而清晰。
陆小棠深吸一口气,用力撕开星图纹路,将涅槃火种注入蚀星阵核心。归墟在净化中逐渐重塑,母舰残骸慢慢消融,化作一片新的桃林。每个克隆体都化作一朵往生花,绽放在这片土地上。当她弯下腰,轻轻触碰其中一朵花瓣时,花蕊中浮现出白虎灼华的耳语:“现在,你才是归墟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