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了念不知道自己是几时回的公司,原本打算趁此可以去休了年假的她。一进公司,就嗅到了扑面而来的八卦气息。可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她,端着温热的茶杯却依旧发抖的她,是如何将那些话听到耳朵里去的。
同事A:你没听说吗?陈佳雯昨夜连夜回来的!张总昨晚亲自去接的!
同事B:想当年张总才十八,为了扶持陈佳雯的事业,才不得已接下这父辈的江山的!这不都过了四年,还对陈佳雯那么好!
同事B:你懂什么!这就是爱屋及乌!不然当年也有梦想的张总,为什么非要在正该追逐梦想的时候远了这盛爵呢?还不是因为自己手握实权才能更好的把盛爵一姐的位置送给陈佳雯嘛!
同事B:你这一说就更好磕啦!我真是羡慕死陈佳雯了!生来不是公主命,却被宠成公主病!
……
嘈杂的声音在沈了念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想让自己静下心来,奈何那句句扎心的话如同烙印一般。
就在她起身想要找个地方松口气的时候,却听到了让她痛下决心的消息。
同事D:你们别议论了,羡慕不来!下周公司例会改为为陈佳雯接风洗尘了!我还听说张总就连戒指都买好了!
原来如此,沈了念以为那枚戒指是他为她准备的。毕竟除了今日在雨里的凉薄外,他可是整夜都要她睡在身边的。
那个不为人知的习惯,从他成年后的第一年就开始。哪怕他无数次的只是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但她依旧感受得到他多年来隐忍克制。
她以为属于她的暗恋故事,在他带着她挑选戒指开始的那一刻就会拥有美好的结局。
在眼泪控制不住之前,她毅然决然的将抽屉里的那张离职表拿出,原本计划是她准备在他求婚的那天,就辞职好好陪他的,可没曾想他计划里的那人始终不是她,而她此刻也明白了自己这四年不过是作为陈佳雯的替身而已。
人事部的小胡看到她递来的离职表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诧异地询问她,“念念姐,这个需要张总同意的,您不是张总私人助理嘛……。”
沈了念不用的,我早前就跟他说好的,你就按照公司的制度帮我审核过了就行。
这次撒谎,实则是为了悄无声息的体面离开。
但人事部的小胡依旧是摇摆不定的看着手中的单子,没一会儿她拿过手机,笑着解释道,“要不这样……我给张总打个电话。”
沈了念没有否决她的提议,因为她知道今天不论是否拨通他的电话,他都不会接的,毕竟这一现象从他昨晚突然离开就有了铺垫。
果不其然,电话拨了连续两三次,都无人接听。而身为人事部主管的小胡也不敢再拨下去,她只好半信半疑的签了字。
沈了念小胡,我有急事不能等这一个月,如果后期张总责怪,你就按照制度该扣的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小胡看着决然离开的背影,心想自己哪有本事去给她什么制度,这个公司只要是她默许的事儿,那就证明是张总默许,他们打工人可奈何不了谁。
沈了念出了门径直的上了电梯前往车库,那里有他年前买来送给她的新年礼物,车身是他精挑细选说配得上她清冷的黑色,可沈了念此刻只想用它当作逃离的工具。
她与张真源相识相知相伴的十五年,冠给她最多的身份,实打实的是她身为司机女儿又成为他司机的身份。
她本以为她会成为他的不同,至少在他十九岁那年的某天夜晚,他独自一人坐在城南的别墅里,就在她为他送去干洗好的衣服时,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酒气,他蜷缩在昏暗角落里,整个人都在发抖。沈了念以为他只是不甘于被困在家族企业里,而遭受的心灵创伤。
她蹲下身来,想要安抚他时,他在她毫无征兆之下夺走了她的初吻,那一年她二十二,正是恰逢懵懂爱意发芽的那一年。
她依稀记得他那晚的用力,以及她想要抗拒时右手触摸到他的胸肌而折服于动情之处的他。
可她不敢在二十岁说出的爱意,被他在她二十二岁时怅然撩拨,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到今日她才明白,他当年是在陈佳雯出国深造时才变得那般喜怒异常。
可她不甘心于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于是她劝诫着自己,在留下他们许多回忆的房子里,等了一夜又一夜。直到第三天,依旧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沈了念喂?我订了今晚的机票,你想好了就赶七点半到机场我们会和……
电话那头的人如她一般,沉默了许久,直到沈了念听到他的抽泣声。
可她这个时候谁也安慰不了,因为谁又能独善其身。
挂了电话她匆忙将行李收拾了一番,大抵都是她平日里常用的东西。看时间尚早,她在屋里转悠了一会儿,又回到他的卧室,当手触摸到床褥时,她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这三年来他们的记忆。
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她没有及时擦拭,而是顺势躺了下来,闻着他身上留下的清香,总归是眼泪浸湿了眼眶。
离开时,她站在门口又回望这熟悉的场景,这一次终归是留下一抹笑意离开。
一路上,出租车司机晃头晃脑的跟着车内广播的音乐陶醉,她这才意识到原来陈佳雯就连声音也会令男人痴醉。
最后安慰自己的话,无非是觉得败给陈佳雯来说,也不算是一件丢脸的事。
她果断的将手腕上他送她的唯一物件儿摘下,在车窗打下来视线对准不远处的露天广告牌上的陈佳雯时,她果断的将那条雪花金属手链扔了出去。
迎着五月的风,她笑着将心中的苦涩放下,因为自己太过于注重于过去爱他人,而忽略了自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存在。
她脑海里浮现他俯身亲吻她的画面时,心里又多了一丝失重感。可那又如何,这场感情她甘愿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