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ssage11 当然是想你了

经纪人趁着连枝俏在恋综还有热度，给她接了很多工作，等连枝俏养了两天能蹦跶了，就开始到处跑通告。

【想念螺蛳粉，想念酸笋鸭脚煲，想念酸笋炒肉。】

别的困难都能克服，但酒店方圆十公里都没有一家广西菜，她真的受不了。

连枝俏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一个广东人会对广西菜情有独钟。

【枝枝，现在有空吗？】连枝俏刚回房间就收到了檀健次的微信。

连枝俏一边踢掉高跟鞋，一边打字：有空，檀老师怎么了？

【我在大厅，房间号发我。】

檀健次的手指在保温桶提手上收紧，电梯镜面映出他眼下淡青。三天连轴转的戏份让太阳穴突突作痛，可当看到朋友圈里那个被转发的笑脸符号时，行李箱轮子已经碾过横店片场的青石板。

连枝俏一时没反应过来，发了一排问号过去。

【螺蛳粉、酸笋鸭脚煲、酸笋炒肉想你了。】

连枝俏突然会意，赶忙把房间号发了过去。

两分钟后，一阵敲门声响起，连枝俏趿着拖鞋跑过去开门：“檀老师，我好想你啊！”

房门打开的瞬间，酸笋特有的发酵气息混着潮湿水汽扑面而来。连枝俏赤脚踩在羊绒地毯上，墨绿真丝睡袍下摆扫过脚踝，发梢还滴着水。"我以为..."她声音卡在喉咙里，指甲无意识抠着门框，"以为你是开玩笑。"

“想我还是想酸笋？”

“当然是想你了。”连枝俏接过保温盒。

檀健次听了这话心里很受用，他上一场戏刚结束就看到了连枝俏发的朋友圈，趁着休息的时间去买了，又搭乘最早一班的飞机千里迢迢地送到了她的面前。

"广西菜馆十点打烊。"檀健次将保温桶放在玄关，金属与大理石碰撞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垂眸解开衬衫袖扣，腕表指针停在十一点四十七分，"从影视城到机场要四十分钟。"

连枝俏忽然捂住嘴。保温桶盖掀开的刹那，酸笋混着螺蛳汤的浓烈气息冲得她眼眶发酸。红油在汤面凝成琥珀色的膜，炸腐竹脆生生浮在边缘，是她总念叨的要"炸到起泡才够酥"。

连枝俏已经长达半个月没有吃到酸笋了，加上积压已久的工作压力，埋头吃了两口，泪珠子就吧嗒吧嗒地掉进了汤里。檀健次倚着玄关柜看她狼吞虎咽，食指无意识摩挲着腕表表盘。水珠顺着她锁骨滑进衣领时，他别开眼去拿纸巾盒。冰裂纹瓷碗突然溅起水花，抬头正撞见她泪珠砸进汤里。

檀健次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枝枝，怎么了？”

连枝俏不语，只是轻轻啜泣着，还不忘嗦两口粉。

“枝枝，你看着我。”檀健次放缓声音。

连枝俏抬起头，眼睛里氤出水汽茫茫：“檀老师...”

檀健次忍住了把泪眼婆娑的小姑娘揽进怀里的冲动：“枝枝，遇到什么事了，告诉我，好不好？”

“我不想干了...我真的好累...”

"他们让我...在水里泡了四个钟..."抽泣让话语支离破碎，连枝俏攥着筷子的指节发白，"说女主角的惊恐...要最真实的..."

檀健次知道连枝俏的性格——不会轻易抱怨，不会轻易放弃，可今天哭成这样，她是真的扛不住了。

檀健次的手悬在半空。三年前拍《猎罪图鉴》水下戏的记忆突然翻涌，那时他裹着湿透的戏服在人工湖里泡到失温，上岸时场务递来的姜汤泼了一半在发抖的手上。此刻眼前人潮湿的睫毛像沾了露水的蝶，振翅欲飞时扯得心口发疼。

"冷吗？"他最终只是将空调调高两度，羊绒披肩轻轻搭在她肩头。真丝布料太滑，指尖不小心触到后颈肌肤时，两个人都僵住了。

连枝俏忽然抓住他欲撤的手腕。檀健次垂眸看她泛红的指节，腕表秒针走动的震颤顺着脉搏传进心脏。"妆会花。"他声音发涩，拇指虚虚擦过她眼下，却在触到温热时蜷起手指。

手机在此时震动，助理发来次日通告单。檀健次瞥见置顶对话框里导演催他五点前到片场的信息，喉结动了动："我得..."

他是趁着夜戏结束赶来的，但说实话，他真的不放心就这么走了，却只能无力地揉揉她的头，“遇到问题随时联系我，记住了吗？”

连枝俏轻轻点头，但檀健次知道小姑娘绝对不会主动麻烦他，所以走之前他特地拜托了同剧组的熟悉的演员多多关照，有事给他发微信。

"我知道。"连枝俏松开手时在檀健次腕间留下月牙状红痕，"你明早有戏。"她低头搅动碗里凝结的红油，突然笑出声："上次吊威亚磨破的腰，淤青还没散吧？"

机场广播响起时，檀健次在贵宾室反复点开同组演员发来的视频。镜头里连枝俏单薄的背影立在湖边，墨绿旗袍被夜风吹得紧贴腰线。第十次落水时她呛得扶住岸边青石，化妆师补妆的粉扑扫过她泛紫的嘴唇。

等他反应过来时，登机牌已经被揉皱在掌心。改签最近航班需要等七小时，檀健次抓起外套往出口跑，给导演发信息的手指在冷气里冻得发僵：【王导，替身演员的保险费我出双倍】

出租车碾过凌晨四点的高速路，檀健次盯着手机定位里越来越近的小红点。剧组临时搭建的遮雨棚下，连枝俏正裹着浴巾发抖，湿发在背上洇出深色水痕。他突然想起去年颁奖礼后台，她也是这样抱着膝盖蜷在休息室沙发里，裙摆上的碎钻硌得他掌心发疼。

"用替身不丢人。"檀健次把暖手宝塞进她怀里时，指尖碰到她冰凉的腕骨。场务扛着防水摄像机经过，他侧身挡住风口，"好演员要懂得保护镜头外的自己。"

连枝俏抬头看他还在滴水的发梢。这人分明是连夜折返，西装下摆还沾着机场咖啡渍，偏要摆出云淡风轻的前辈姿态。她忽然把暖手宝贴在他手背："那你当年拍《军师联盟》坠马戏，怎么不用替身？"

檀健次噎住的样子让她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

这些，在他未成名的时候他都经历过，他熬过来了，可他舍不得他的小姑娘也遭此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