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三刻,御花园**
鎏金酒樽折射着细碎的阳光,怀玉盯着杯中晃动的倒影,数着水面漂浮的桂花。这已经是她被迫换上的第三套宫装——绯色云锦广袖裙层层叠叠,压得她脖颈发酸。萧景珩将她安置在皇后下首的紫檀雕花椅上,这个逾越礼制的举动引得满座哗然。
"五姑娘可认得此物?"
鎏金护甲挑起一串褪色的红绳铃铛,十二枚鎏金银铃在怀玉眼前晃出残影。她瞳孔骤然紧缩,这是阿娘临终前亲手系在她腕间的长命缕,昨夜被三皇子金铃震断后便不知所踪。
"叮——"
三皇子手中的玉骨折扇突然合拢,扇骨上镶嵌的孔雀石在阳光下泛着诡谲的幽光。怀玉望着皇后腕间翡翠镯子浮动的磷光,突然想起系统曾警告过的南疆碎心蛊。她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心声不受控制地溢出:
【这镯子会咬人!】
"啪!"
萧景珩手中的青玉酒盏应声碎裂,琥珀色的琼浆顺着指缝滴落在蟒袍。他分明看见少女双唇紧闭,那道惊慌的心声却如利刃刺入灵台。霍衍在席间豁然起身,玄铁剑鞘撞碎案上瓷碟,胸前的半枚玉佩突然发出蜂鸣。
席间贵妇们的惊呼声中,三皇子的金铃无风自动。怀玉腕间新换的珊瑚手钏应声断裂,十二颗鎏金铃珠滚落汉白玉阶,在阳光下折射出凤凰展翅的光斑。
"护驾!"
禁军刀剑出鞘的刹那,皇后手中的琉璃盏轰然炸裂。怀玉被萧景珩揽入怀中,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太子徒手捏住了飞溅的琉璃碎片。她望着他掌心淋漓的鲜血,突然想起阿娘临终前的呓语:"若见金铃响,当寻梧桐栖。"
"放肆!"皇后拍案而起,翡翠镯子撞在鎏金护甲上迸出火星,"霍将军这是要造反吗?"
霍衍的剑尖悬在三皇子喉间一寸,却在看清满地铃珠排列的图案时骤然僵住。那些鎏金铃珠不知何时拼成南疆文字,在血渍浸染下显现出"凤归"二字。他瞳孔剧震,十六年前端敬皇后血溅梧桐树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
**申时正,钦天监**
星盘上的紫微星泛着诡异的赤芒,国师手中龟甲裂出蛛网般的纹路。他望着闯进来的太子,白发被穿堂风吹得凌乱:"殿下可知,您额间血玉并非辟邪之物?"
萧景珩攥着怀玉断裂的红绳,朱砂痣灼得似要渗血。暗卫呈上的密报在案头摊开,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端敬皇后贴身医女顾氏,承庆十六年携公主逃出宫闱。
"当年母后不是病逝......"萧景珩指尖抚过密报上的凤印,那是母后独有的朱砂印泥,"是巫蛊?"
青铜星仪突然发出嗡鸣,国师抬手按住剧烈震颤的星盘:"是换命。皇后娘娘用半条命为代价,将小公主的凤凰命格封入寻常血脉。"他指向窗外高耸入云的梧桐树,"只待凤栖梧桐之日......"
怀玉蹲在观星台角落,正试图把铃珠串回红绳。她听不懂那些"星轨""命数"的说辞,只觉得那颗刻着凤纹的铃珠格外亲切。月光透过琉璃穹顶洒下来,为她镀上一层银边。
【当簪子应该很好看】
萧景珩转身时,正看见少女踮脚将铃珠往发髻上比划。鎏金银铃垂落的流扫过她雪白的后颈,恍惚间与记忆中的母后重叠。他解下额间血玉额饰,染血的手指轻轻拂开她鬓边碎发。
"这才是凤簪该待的地方。"
温润的血玉簪入云鬓的刹那,观星台二十八星宿灯齐齐点亮。怀玉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镜中人影突然与梦中身着凤袍的女子重合。她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听见无数声音在脑海中炸开:
"阿鸾,快跑!"
"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待梧桐花开时......"
霍衍的佩剑突然出鞘,剑锋直指太子眉心:"当年娘娘将玉佩一分为二,半枚留给小公主,半枚交予微臣。"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伤疤,"情人蛊在此,殿下还要装到何时?"
怀玉腕间的红绳无风自动,锁骨下的朱砂痣泛起妖异的红光。三皇子的笑声突然从殿外传来,金铃震响间,梧桐树冠燃起诡异的幽蓝火焰。
"好戏开场了。"他倚着朱漆廊柱,狼首扳指映着火光,"皇兄可曾想过,真正的凤凰从来不需要梧桐?"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