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摆被寒风卷得猎猎作响,不过片刻,两人发间肩头便落满了细碎的雪沫,像是裹了层薄薄的霜。
苏暮雨轻轻松开环着禾华的手,指腹不经意擦过她被雪气浸得微凉的耳尖,动作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
他往后退了半步,目光掠过她发间的雪,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才哑着嗓子开口:“雪大了,进屋吧。”
禾华羞答答的点头,整个人羞涩的埋进苏暮雨的怀里,声音软糯又带着几分娇气,“我要你抱我进去。”
虽然她也主动亲过苏暮雨,可她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哪像苏暮雨这样,恨不得把她吃了。
禾华悄悄的伸手摸向红肿的嘴唇,想起刚刚那个缠绵悱恻的吻,小脸红的像是涂了嫣红的胭脂。
苏暮雨感觉到禾华的小动作,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突然一把打横抱起禾华,将她牢牢抱在怀中。
禾华猝不及防的惊呼,双手下意识的搂紧苏暮雨的脖子,脸颊贴在他微凉的衣襟上,能闻见他身上清冽的雪气,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松香。
苏暮雨的手臂稳如磐石,抱着她踏过积雪时,脚步轻得只溅起细碎的雪沫。
禾华把脸埋在他颈窝,能感觉到他脉搏在皮肉下沉稳跳动,像冬夜里最可靠的钟摆。
“冷不冷?”他低头问,气息拂过她发顶,带起一阵微痒。
禾华摇摇头,指尖偷偷卷着他衣襟的流苏。方才被吻得发肿的唇还在发烫,想起他方才眼底翻涌的情潮,耳廓又烧了起来。
她忽然抬头,正撞见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苍白皮肤下青色血管若隐若现,竟意外的勾人眼球。
苏暮雨抱着禾华跨进温暖的内室,门外的风雪似乎都被隔绝在外,他将她轻轻放在暖榻上,刚要起身,却被她拉住了手腕。
“暮雨,我练剑时你透过我在看什么,又在怀念什么?”
苏暮雨的动作顿在原地,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暖榻边的炭盆烧得正旺,将他指尖的凉意烘得淡了些,却烘不开他眼底忽然漫上来的悲伤。
禾华望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有些后悔,后悔她问出了口。
苏暮雨沉默了片刻,反手握住禾华的手,她的指尖还带着暖榻上的温度,软软地蜷在他掌心,像只温顺的小兽。
“没什么。”他开口时声音有些涩,“只是想起些往事,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好,”她将另一只手附了上去,指尖轻轻蹭过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禾华没问为什么要等以后,而是答应了以后的到来,相守的诺言虽未说出口,但话中的意味已然清晰。
苏暮雨的嘴角微扬,然后越来越大,笑容挂在了他的脸上,此时的他,笑得开怀,笑得肆意。
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肚子突然传来“咕咕”的声响,禾华下意识的低头看去,才想起早已过了她往常用膳的时间。
苏暮雨笑着起身,“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禾华瞬间想起苏暮雨那些黑暗料理,痛苦的记忆浮上心头,不行,暮雨做什么她都可以接受,唯独不能接受他去做饭。
禾华飞快的拉住苏暮雨,“暮雨,怎么能让你动手做饭?而且早膳早就备好了,我们只管去吃就是。”
食案上热气氤氲,禾华执起银筷,先夹了只莹白透亮的水晶虾饺,轻轻放进苏暮雨面前的白瓷碟里。虾饺皮薄如纸,隐约能瞧见内里粉嫩的虾肉,“这个大厨的手艺极好,你尝尝。”
苏暮雨依言送入口中,本以为不过是寻常滋味,谁知齿尖咬破薄皮的刹那,鲜汁便在舌尖漫开,混着弹牙的虾肉,鲜甜得恰到好处,他喉头微动咽下,抬眼时眉峰已悄然舒展:“确实不错。”
见他说好吃,禾华顿时笑得眉眼弯弯不过苏暮雨的下一句却叫禾华瞬间苦了脸,因为他说:“华儿,不知我能否去跟这大厨学一学,学会了特意做给你吃。”
禾华能说什么?难道还能不答应苏暮雨这个简单的要求吗?
当然不能。
于是苏暮雨兴致勃勃的去学习了一番,拿出比练剑时还要认真的态度,很快一盘松鼠鳜鱼出锅了。
味道暂且不提,只能说这条鱼死的实在是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