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安娜裹着精致的埃及长绒棉浴袍，坐在深棕色的实木椅子上，发梢还滴着水，在实木地板上洇出深色斑点。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球票上被抚平的折痕，皇马队徽的烫金字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像男孩瞳孔里跳跃的星火。
水珠顺着发梢坠落，在桌面溅开细小的涟漪。安娜忽然想起男孩邀请她去看比赛时期盼的神情，在昏暗的路灯照耀下，绿色的瞳孔中泛着金光，想起他把球票塞进自己掌心时，指腹那层薄茧擦过皮肤的触感。
"去得了吗？"安娜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低头看向被抚平的球票，边缘因为长久被揉搓过，已经卷起。因为已经让她习惯封闭自己，
我想去，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想永远被束缚，这个念头突然从记忆深处冒出来。
安娜起身拉开窗帘，马德里的夜空正飘着细雨，路灯的光晕里浮动着细小的雨丝，像无数根金线穿起城市的灯火。她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恍惚看见男孩在雨中奔跑的身影，白色球衣被雨水浸透，抱着的黑白色足球在闪电中忽明忽暗。
刘妈端着牛奶走进来，透明的玻璃杯中奶白色的牛奶腾起袅袅热气，安娜慌忙将球票塞进琴谱夹。
"安娜，司机说你没去琴房。"刘妈将杯子轻轻放在桌上，银镯子碰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安娜低头盯着牛奶表面凝结的奶皮，喉间突然哽住。她有些厌恶这种所有的行踪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下的监视感。
刘妈收拾着安娜换下的校服，衣领上还沾着广场的白杏花。
"学校临时有事。"安娜端起杯子，温热的甜腻在舌尖化开。
“她有说什么吗？”安娜随即问道。
“你爸爸那边有事，你妈妈这两周要回国处理。”刘妈显然知道安娜口中的她是谁，她一边收拾着安娜换下的衣领上还沾着广场上白杏花的校服，一边回答这安娜的话。
安娜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有些祈求地问向刘妈："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西班牙的一切她都不熟悉，所有的一切都与她在国内时截然不同，就算来了半年了，她还是无法适应。
“可能要过年吧。”刘妈也不确定，当初致文为了安娜的教育问题和安娜爸爸大吵一架，后面又经过精挑细选，特意带着安娜跑来了人生地不熟的西班牙上高中。
“哦。”
“别失望，等明年你爸爸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就会来看你，到时候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妈妈也管不........”
“我回来了！”伊戈尔抱着沾满草屑的足球撞开家门，玄关处的西甲赛程表被带起的风掀得哗啦响。妈妈系着印着皇家马德里俱乐部队徽的围裙从厨房探身，烤肉的焦香混着橄榄油的醇厚扑面而来。
爸爸正在看报纸，小自己七岁的弟弟坐在电视前的沙发上，看着动画片，里面一直猫正在追着老鼠到处跑。一只播出了几百集，从来没有成功抓到过老鼠的猫。
"我们的小伊戈尔回来了，瞧你这满头大汗。"妈妈踮脚替他擦额角，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毛线——正在织的守门员手套，无名指处特意加厚，“快去洗澡，洗完澡就可以吃饭了，今天有你最喜欢的西班牙烤肉。”
爸爸回头瞧了瞧一周没见的伊戈尔，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活力四射，就又继续看自己的报纸去了。摊开的报纸上是伊戈尔曾经在皇马青年队的报道版，伊戈尔的照片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卡斯蒂亚的新长城——伊戈尔·卡西利亚斯·费尔南德斯"。
伊戈尔冲进浴室时，镜子上还贴着他十岁时的涂鸦："我要成为西班牙的国门！"水珠顺着字母滑落，像极了上周训练赛被阿内尔卡进了一个穿裆球时流下的眼泪。他扯下湿透的球衣，球裤膝盖处已经被磨得发白，那是在训练基地的草皮上扑救了无数次留下的印记，伊戈尔梦想着以后能够在伯纳乌的草坪上，迎接在全场Madridistas的欢呼声来一次成功扑救。
伊戈尔踩着浴室的水渍冲进客厅，棕色的拖鞋踩着水渍啪啪拍在地板上。
妈妈端着滋滋作响的烤盘从厨房出来，爸爸正在往餐桌上摆餐具，弟弟已经坐在桌子上了。
"尝尝妈妈新学的碳烤牛骨髓。"妈妈特意把骨髓勺转向他，油花溅在桌布上，晕开一片。这是家人对一周不见的伊戈尔的优待，自从伊戈尔升入一线队之后，为了可以让伊戈尔更好的融入到一线队的球员中，他直接住在了球队中，一周回一次自己在马德里德里莫斯托尔斯的家里。
“妈妈，我来帮你。”伊戈尔拿起饭勺，往碗里添了勺藏红花米饭，米粒的金黄像极了皇马主场的灯光。
“前段时间爸爸有个朋友去了米兰，爸爸特意托他带了件齐达内的球衣回来，就放在你房间里。”餐桌上，大家吃着饭，妈妈突然说道。
“真的吗？！”伊戈尔高兴极了，忍不住站起来，手中的叉子哐当砸在瓷盘上。他现在就想去房间看看自己崇拜的球员球衣。齐达内是他现在最崇拜的球员，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和齐达内一起踢球，但是齐达内远在亚平宁半岛的尤文图斯，而自己也不会离开自己从小效力的皇家马德里。
“伊戈尔，坐下，先吃饭。”父亲轻声呵斥。
伊戈尔自从升上一线的还没有得到过任何出场机会，父亲有些担心他，特意托去米兰出差的朋友去买了一件伊戈尔最喜欢的球员球衣，但是现在看起来伊戈尔的心态很好，自己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哥哥，爸爸妈妈上周说，等你首发出场的时候，我们全家人都去球场给你加油。”正在用薯条蘸着番茄酱的弟弟突然说道。
“哇，”伊戈尔的幸福感瞬间爆棚，他坐回餐桌前，笑着揉乱弟弟的卷发，“等乌奈在德里莫斯托尔斯队可以首发出场，我们也会一起去给你加油的。”伊戈尔在前往卡斯蒂亚之前，从小和弟弟一起在德里莫斯托尔斯当地的青训营一起成长，曾在同一块场地上一起踢球，他们感情极好。
寒风吹起窗帘，屋外的细雨慢慢飘下，屋内的笑声隐隐传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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