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点的阳光斜斜照进客厅，迹部景吾的银灰色发梢沾着细碎的光斑。他正踮着脚去够书架最顶层的青瓷花瓶，深蓝色衬衫下摆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若隐若现的腰线。

"喂，幸村！这个要收到哪里？"他转头时差点撞到摇晃的梯子，右手还固执地举着那个价值七位数的古董花瓶。

正在擦拭茶几的幸村手下一顿，看着摇摇欲坠的梯子叹了口气："那是母亲寄来的嫁妆，请小心些。"话音未落，梯子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迹部慌忙后退时手肘撞到吊灯，水晶流苏哗啦啦响成一片。

"砰！"

幸村看着满地碎片，深紫色眼眸微微睁大。迹部僵在原地，举着的手还保持着托举的姿势，领口歪斜地敞着，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张扬。一片樱花顺着未关严的窗户飘进来，正落在他发红的耳尖上。

"咳，本大爷会赔你更好的。"迹部弯腰去捡碎片，指尖被划出细小的血珠也没察觉。幸村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怔了怔。

"先用创可贴吧。"幸村从围裙口袋摸出卡通图案的止血贴，"上个月你买的三丽鸥联名款。"说着轻轻撕开包装，垂落的发梢扫过迹部的手背。

迹部盯着那个粉色的美乐蒂图案，突然站起身："去超市！现在就去买新花瓶！"

傍晚的超市人声鼎沸，迹部推着购物车撞上货架，三盒草莓果酱应声掉落。幸村眼疾手快接住两盒，最后一盒稳稳落在迹部头顶。"看来需要换个驾驶员。"幸村笑着把果酱放回货架，顺手理了理迹部被撞乱的刘海。

"本大爷的驾驶技术可是..."迹部突然噤声，目光落在冷藏柜前穿校服的女生身上。对方手里拿着最后一瓶蓝莓酸奶，正是幸村常买的口味。

"这位小姐，"迹部大步上前，深灰色风衣在空调风里扬起优雅的弧度，"能否将这瓶酸奶让给我们？作为交换..."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烫金名片，"你这一单由本大爷买单。"

女生红着脸摆手："不、不用了！请拿去吧！"放下酸奶就逃也似的跑开了。幸村看着僵在原地的迹部，终于没忍住笑出声："还是这么夸张的作风啊。"

暮色渐浓时，两人拎着购物袋走在樱花道上。迹部突然停住脚步，黑色皮鞋碾碎几片花瓣："那边。"他指着灌木丛下一团颤抖的阴影。幸村蹲下身，看见浑身湿透的幼猫正缩在落叶堆里。

"要送去宠物医院。"幸村脱下米色针织衫裹住小猫，发梢沾上几片草叶。迹部默默接过他手中的购物袋，把伞往幸村那边倾斜了些。路灯次第亮起，在雨幕中晕开暖黄的光圈。

候诊室的塑料椅硌得人生疼。迹部第三次调整坐姿，西装裤腿已经沾满猫毛。"它抓坏了本大爷的衬衫。"他指着领口处的线头，语气却意外的温和。幸村正在给小猫顺毛，闻言抬头看他："要我帮你缝吗？"

迹部别过脸去，耳尖又泛起熟悉的红："...不用。"玻璃窗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小猫在幸村膝头发出呼噜声，迹部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扣，那里刻着鸢尾花的暗纹。

骤雨初歇的夜，迹部突然在玄关转身。湿透的白衬衫贴在背上，水珠顺着下颌滑进锁骨。"喂，"他伸手挡住幸村要开灯的手，"明天...要不要去看新开的水族馆？"

月光从门缝漏进来，在幸村睫毛下投出颤动的阴影。他怀里的猫轻轻叫了一声，迹部的外套还带着体温，裹着蓝风铃的淡香。

玻璃幕墙折射着粼粼波光，虎鲸从头顶游过时投下晃动的阴影。幸村的手指贴在冰凉的水族箱上，蓝环章鱼突然喷出墨汁，在他指尖的位置晕开一团靛蓝。

"这种生物倒是像你。"迹部的声音混在哗哗水声里，指尖若有若无擦过幸村的手背，"看着温和，其实藏着毒液。"

"那迹部前辈就是..."幸村忽然转身，发尾扫过对方胸口的水母胸针，"这只箱型水母？"他指向正在发光的透明生物，眼尾弯起温柔的弧度，"美丽却危险。"

迹部正要反驳，后方跑来追逐打闹的小学生撞上他的后背。他下意识护住幸村的后脑，两人踉跄着跌坐在企鹅观察区的软垫上。帝企鹅歪着脑袋凑近玻璃，喙部几乎要贴上迹部泛红的耳廓。

"受伤了吗？"幸村抬手要检查迹部的手肘，却被反握住手腕。迹部西装外套沾了企鹅玩偶的绒毛，向来整齐的银发也乱了，此刻却固执地盯着幸村衬衫系的整齐的纽扣："明天开始，本大爷要养那条魔鬼鱼。"

水母馆的灯光转为深蓝时，迹部在纪念品商店挑了半小时。最后拿着两个钥匙扣去结账——水晶海豚被他攥得温热，另一个企鹅造型的却悄悄塞进幸村的风衣口袋。

回家的电车上挤满下班族，迹部用手臂为幸村圈出方寸空间。幸村怀里抱着新买的鱼食，发梢蹭到迹部领口的蓝风铃香。报站声响起时，迹部突然说："猫砂盆放书房。"

"不是说对猫毛过敏？"幸村指尖绕着企鹅钥匙扣的链条。迹部别过脸去看窗外飞驰的广告牌："...突然好了。"

梅雨季节的清晨总是带着潮气。迹部第三次打翻猫粮时，虎斑猫已经学会灵巧地跃上料理台。"下来！"迹部举着银质汤匙的手停在半空，衬衫袖口沾着羊奶渍。幸村笑着把猫抱进怀里，顺手擦掉迹部鼻尖沾到的猫草碎屑。

雨丝斜斜打在落地窗上，虎斑猫在两人之间摊成毛毯。迹部看着财经新闻，膝盖上突然多了本精装书——幸村正把《浮世绘鉴赏》压在他睡裤褶皱处："垫着更暖和。"

雷声滚过天际时，迹部发现自己的红茶被换成了姜茶。幸村擦拭小提琴琴弓的身影映在窗玻璃上，和庭院里摇晃的紫阳花重叠成模糊的色块。虎斑猫突然跳上钢琴，在《月光》第三乐章响起的瞬间，把迹部准备好的玫瑰撞进琴键缝隙。

"真是华丽的失误。"幸村捡起沾着露水的红玫瑰，花瓣擦过小提琴的琴弦。迹部按着跑调的琴键，虎斑猫端坐在谱架上，尾巴扫落一页《致爱丽丝》。

梅子青时，迹部在院子里支起烧烤架。火星溅到定制西装裤上也浑然不觉，翻动肉串的动作认真得像在打温布尔登决赛。幸村端着腌好的酱料过来时，看见虎斑猫正把迹部的丝绸领带当逗猫棒。

"焦了。"幸村突然说。迹部手一抖，半熟的鸡翅掉进木炭里。烟雾腾起的瞬间，幸村笑着递过冰镇柠檬茶，指尖的凉意碰触到迹部发烫的手腕。

夜市灯火初上时，两人站在捞金鱼的摊位前。迹部拿着破掉三个纸网，和不服输的老板较劲。幸村蹲在水盆边撩动水面，突然握住迹部的手腕："斜四十五度角。"

第十个纸网终于捞起红白相间的金鱼。塑料袋里的鱼儿游过迹部眼底的泪痣，幸村付钱时听到他小声嘀咕："比签并购协议还难。"

蝉鸣最盛的午后，迹部在书房处理文件。虎斑猫把幸村未完成的画作踩满梅花印，打翻的颜料顺着桌角滴在真皮拖鞋上。迹部举着沾满钴蓝色的拖鞋追猫时，幸村正端着冰镇蜜瓜站在门口笑。

"笑什么！"迹部把拖鞋藏在身后，耳尖比西瓜瓤还红。幸村用竹签叉起蜜瓜递过去："窗帘后面。"

虎斑猫从藏青色窗帘后探出头，胡须上还沾着钛白颜料。迹部接过竹签时碰到幸村的手指，冰凉的甜意在齿间化开，盖过了未说出口的抱怨。

初秋的晚风掠过露台，幸村调试琴弦时听见身后窸窣响动。迹部端着红茶杯欲言又止，月光把银发染成霜色。虎斑猫把毛线球滚到他脚边，突然跃起抓散了整齐的领带。

"下周末..."迹部扯着变形的领带，袖扣在夜色里泛着微光，"要不要去轻井泽？"

琴弓擦过G弦时发出轻微的震颤，幸村转头看见虎斑猫正把领带往窝里拖。他放下小提琴，伸手抚平迹部翘起的衣领："听说那里的星空很亮。"

晨雾未散时，迹部在玄关来回踱步。行李箱第四次撞到伞架，虎斑猫蹲在吊灯上晃尾巴。幸村整理好急救包转身，正看见迹部偷偷往箱子里塞星空投影仪。

"这是去三天，不是三个月。"幸村把投影仪换成便携药盒。迹局促地调整着相机背带，镜头盖掉在地毯上："本...本大爷知道。"

新干线的光影掠过车窗，幸村靠着迹部的肩膀小憩。虎斑猫在宠物箱里打呼噜，迹部僵硬地维持姿势，任由银发被风吹乱。当幸村睫毛扫过他颈侧时，藏在口袋里的枫叶形丝绒盒子微微发烫。

枫叶染红半山时，迹部在观星台摆弄望远镜。幸村裹着两人的羊毛毯，呵出的白雾消散在夜风里。虎斑猫突然跃上石台，碰倒了迹部准备好的香槟杯。

"有流星。"幸村突然指向天际。迹部转头时，幸村眼里的星光比银河更亮。香槟气泡在杯底轻轻炸开，远处传来山涧流淌的声响，盖过了剧烈的心跳声。

晨露沾湿落叶时，迹部在民宿厨房煎蛋。幸村抱着虎斑猫进来，看见他手背的烫伤。"昨晚的星空..."迹部突然关掉炉火，锅铲在掌心转了三圈，"...像你眼睛的颜色。"

蛋液在平底锅里滋滋作响，虎斑猫跳上料理台偷吃培根。幸村握住迹部发烫的手腕，创可贴上的樱花图案是来时路上买的。晨光穿透雾气照进来，在未出口的告白里铺开温柔的金边。

迹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