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

城市中心商业区街头，微雨如丝，细密地织在城市的上空，将玻璃幕墙染上一层朦胧的水雾。人行道上，伞面轻轻碰撞，脚步匆匆，踩过积水时溅起细微的水花，仿佛无数细碎的银针在空气中跳跃。

“这鬼天气，”他低声咕哝，手指紧紧攥着深灰色风衣的领口，试图抵挡那无孔不入的寒意。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滑过脖颈，带来一丝刺骨的冰凉。他的目光在不远处的咖啡店门口停留，那里透出一抹暖黄的灯光，像是一场无声的邀请。

推开门的瞬间，铃铛清脆作响，混杂着咖啡豆的醇香扑面而来。店内人声低语，木质桌椅被擦拭得锃亮，角落里的留声机缓缓流淌出爵士乐的旋律，慵懒而绵长。

“一杯美式，不加糖。”他走到柜台前，声音略微沙哑，像是被雨水浸透后的疲惫。

“马上就好，”店员抬头微笑，手上的动作利落娴熟。她的围裙上沾了几滴咖啡渍，却显得格外亲切。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

街上的行人依旧匆忙，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驱赶着，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肩头，却无人停下脚步。他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节奏与留声机的音乐渐渐重合，思绪却不自觉地飘远。

“您的咖啡。”店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将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桌上，杯沿还挂着一圈淡淡的泡沫。

他的手指在咖啡杯的边缘轻轻摩挲，杯壁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到手心，带着一丝暖意。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雨水模糊了行人的轮廓，街道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显得格外安静而遥远。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游离不定，似乎在与内心的某种情绪拉扯。

“那份工作……真的值得吗？”他在心里默默问自己，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他将咖啡端起，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仿佛在提醒他现实的残酷。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新公司人事发来的消息：“李先生，我们期待您的回复，希望您能尽快确认是否接受这份offer。”字句简短，却像一把锤子砸在他的胸口。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没有按下回复键。

窗外的雨声逐渐变大，雨水拍打着玻璃，发出密集的啪嗒声，仿佛在催促他做出决定。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新公司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同事们笑容满面，而他却站在人群之外，孤独而无助。

“如果我接受这份工作，生活会变成什么样？”他的思绪再次回到这个问题上，像是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漩涡。

他的心跳加快，手心微微出汗，咖啡杯在他的手中轻轻颤抖。

突然，一阵清脆的笑声从隔壁桌传来。

“你看，这个视频也太好笑了吧！”女孩举起手机，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旁边的朋友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看着她们的笑容，他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仿佛那笑声穿透了他心中的阴霾。然而，笑意很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迷茫。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咖啡，杯中的液体泛起一圈圈涟漪，就像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为什么我总是这么犹豫？”他低头看着杯中倒映出的自己，那张脸上写满了疲惫和不确定。他深吸一口气，咖啡的香气混合着潮湿的空气涌入鼻腔，让他稍稍镇定了一些。

这时，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儿子，今天下雨了，记得带伞，别着凉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他眼眶一热。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片刻，最终只回了一句：“知道了，妈，我会注意的。”

放下手机，他的视线重新投向窗外。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像是无数条透明的丝线，交织成一幅复杂而美丽的图案。

他的思绪忽然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他总是毫不犹豫地追逐自己的梦想，哪怕摔倒了也会立刻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奔跑。

“现在的我，怎么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他轻声自嘲，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

咖啡已经凉了，但他还是端起杯子，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