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海的女儿

刘溢彩拿起了一本翻找过来的《海的女儿》翻书看了起来。

在灰暗的黑夜里，等待着将要出现的黎明，呈强的掩饰值逐渐下降的体温，躺在病床上的林离努力的吸着氧气管里的氧气。那是个寂静的夏天的夜晚，没有一点蝉声，窗外呼呼的夏风嘈杂着树木的呼吸，病床边微弱的心电图有规律的起伏着。

久病在床的林离在梦中听见了似有似无的歌声，少女握住了艾丽儿的手，艾丽儿为林离唱着摇篮曲。艾丽尔的泪水滴在了林离那毫无血色的手上。

“没关系，睡吧睡吧。”艾丽儿凑在林离耳边，用手抚摸着林离枯黄的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天空微微亮起，微弱的心电图终于变成一条平静的直线。林离在黎明的曙光到来之前，静静的睡去了。

刘溢彩放下书，内心悲伤，但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稳感，仿佛自己从那张冰冷的病床上解脱了出来。他把手上的这本《海的女儿》放在一边，又拿起了一本《海的女儿》，像看试卷一样仔细的看了起来。

那是一个水仙花盛开的冬日，音乐教室里传出一阵美妙的歌声，走在一边走廊上的艾丽儿，被这歌声吸引。踏入音乐教室，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声姿曼妙的少女，少女亭亭玉立的，站立在做满记号的歌谱旁，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静悄悄的撒在少女的身上，少女金黄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浮动，恍若一幅优美的油画。

少女被突然闯入的艾丽儿惊吓到，恍若花朵被微风轻轻拂过。少女转过身来，看到了眼前雪白头发的艾丽儿，艾丽儿被眼前华丽的少女所震撼到，绿油油的眼睛闪动着，她的睫毛好似两只扇动翅膀的白色飞蛾。

“你唱的真好。”艾丽儿用惊叹的语气夸赞道。

“还行吧，就这样。”少女看来者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生害羞的红了脸，往后退了几步，腼腆的回答，“你是谁？”少女好奇的问道。

“艾丽儿。”艾丽儿回答道。

“这好像是海的女儿里主角的名字，她叫爱丽儿。”少女露出了笑容，好如春风拂面。

“是呀，但我的艾是艾草的，我不会唱歌，小美人鱼爱丽儿可是会唱歌的。比起我，你更像小美人鱼爱丽儿呢！”艾丽儿自嘲般地说道，“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看向艾丽儿那绿油油的眼睛“林离。”

“很好听的名字呢。”艾丽儿开口夸赞，“是鱼鳞的鳞，黎明的黎吗？”

“不是”，林离摇头，“是树林的林，离开的离。意思是生活在森林里的鸟儿离开树林独自生活。很有意思吧。”

“可是鸟儿离开树林怎么生活呢？”艾丽儿质问道，“我只是觉得眷鳞黎更好一点。”

“鱼游动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黎明的曙光照在鱼儿的鳞片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鳞黎。也很好听。”艾丽儿回答道。

“可带着鱼尾上五彩斑斓鳞片的小美人鱼，在黎明曙光到来之前，就在黑暗里化为泡沫了。”林离说着，眼神中满是如冰雪般冰冷的忧伤。

在这个暖暖的冬日，即将化为泡沫的小美人鱼和不会唱歌的小美人鱼，诉说着内心的心事，直到夕阳西下。

刘溢彩合上书努力回想着自己的记忆，一旁的李芊芊紧紧握住她的手，张静文在努力的描述着他们三个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刘溢彩用手捂着脑袋，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就像小行星撞击地球，引发那场大爆炸。她的脑海里努力的翻找着，自己的记忆，她强撑着自己不倒下。

当刘溢彩要拿下一本《海的女儿》时。李芊芊红着眼眶拉住了她的手，“下一本就让我来吧。”李芊芊带着哭腔说。

“不行啊，记忆是连贯的线性记忆，而每本书，只能使我读取到记忆的片段。现在换人，会使记忆混乱。”刘溢彩冷静下来说道。

在意志力的驱动下刘溢彩打开了一本又一本《海的女儿》。

一个柳絮飞舞的春日，林离穿着，白色的百褶裙，拉着穿着碎花裙的艾丽儿。他们两个边走边在春风中歌唱，歌声起起伏伏。

每当艾丽儿唱跑调时，林离不会将她纠正过来，反而是跟着她调接着唱。

在一个等红绿灯的路口，她们两个停下，“我应该还能陪你三四个月吧，三四个月后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我了。”林离偷偷的靠在艾丽儿的肩上说道。

“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艾丽儿的歌声停止了。

“你有读过老版的《海的女儿》吗？小美人鱼化成了泡沫，但是它拥有了永恒的灵魂。我去哪里？可能是化成泡沫，去那永恒的国度吧。”林离说。

“我们关系都这么熟了，就不要谜语人了吧？”艾丽儿问。

“我得了乳腺癌，我不想切除乳房。谁愿意在这花一样的年纪里切除乳房呢？”林离显露出淡淡的伤感。

“你……你说什么？”艾丽儿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关系，我不在意。我会一直陪你的。”艾丽儿忍住想要滴落的泪水说道。

“我知道了，可是我在意啊。”林离说。

“可是我不想你……”艾丽儿嘴唇颤抖的说着，可那个词却再也说不出口，“离……开……”

“你别伤心了，要死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安慰安慰我好吗？”林离笑着说道又是那种温柔的笑，可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笑恍若一朵将要凋零的花朵，在春风中努力的盛放着。

“好了，为了让小美人鱼拥有不灭的灵魂，您愿意替我活下去吗？艾丽儿。”林离问道，“我不想在我死后连名字都忘记……”一向坚强温柔的林离，终于在这时哭了。

刘溢彩放下看到一半的书，晶莹剔透的泪水从她那双琉璃般的眼睛里滑落，划过她红润的面颊，最终滴落在那本摊开的《海的女儿》上面。

“你是艾丽儿吗？”刘溢彩泪流满面的看向鳞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