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十二月的寒风卷着细雪钻进围巾缝隙,我站在银座街头第四根路灯下反复核对手机导航。屏幕上"距离目的地1.2公里"的字样被不断飘落的雪粒模糊,身后精品店橱窗里映出我发梢结霜的狼狈模样。
这是我和金硕珍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本该在首尔新居共享烛光晚餐的夜晚,此刻却隔着东海各自奔波——他正在东京巨蛋进行防弹少年团世界巡演最终场,而我正攥着三天前偷偷订下的机票,在异国街头与谷歌地图艰难搏斗。
"叮——"
LINE提示音在喧闹的街头格外清脆。我慌忙点开置顶对话框,最新消息是十分钟前发来的自拍。照片里金硕珍穿着彩排时的黑色卫衣,发梢还带着舞台妆的细闪,背景里能看见田柾国举着矿泉水瓶从镜头前晃过的残影。
「彩排结束啦,等会要和成员们去吃寿喜烧^^ 纪念日礼物放在玄关第三个抽屉,密码是初雪那天的日期哦」
我盯着屏幕右下角显示19:30的时间,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悬停许久。三天前他说要提前结束行程给我惊喜时眼底闪过的狡黠,和此刻故作平静的报备重叠成拙劣的演技。这个总是把"大叔笑话"挂在嘴边的男人,在准备惊喜这件事上依然笨拙得可爱。
"请问...是金太太吗?"
甜腻的日语从身后传来时,我下意识将手机塞进大衣口袋。转身的瞬间被七八部突然亮起的手机镜头晃得睁不开眼,此起彼伏的快门声混着零星的韩语在雪夜里格外刺耳。
"真的和欧巴戴同款婚戒!"
"昨天在机场看到她就觉得眼熟..."
积雪在脚下发出令人心慌的咯吱声,我后退时撞上路灯杆的钝响惊飞了电线上的寒鸦。为首的女孩突然逼近半步,薄荷绿的指甲擦过我攥着机票的左手:"可以告诉我们Jin君私下对您说过成员们的秘密吗?"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金硕珍专属铃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在耳膜上敲出重音。混乱中不知谁撞到我的手肘,掌心的手机在空中划出银色抛物线,屏幕在触及地面的瞬间绽开蛛网裂痕。
等我踉跄着冲进巷口的便利店,收银台电子钟显示已经20:15。破碎的手机屏幕定格在LINE对话框最后一句话,金硕珍两小时前发来的寿喜烧照片在裂纹中模糊成色块。收银员找零时多塞给我一包樱花图案的创可贴,我才发现虎口被镜头划破的血痕正在融化雪花。
"请问...您知道这附近有什么艺人常去的店吗?"我用生硬的日语比划着,在便签纸上画出记忆中的店招——金硕珍每次来东京都会光顾的居酒屋,木质门帘上印着三色团子图案。
店员突然露出恍然的神情:"啊!防弹的Jin桑?二十分钟前刚来过呢,买了十人份的关东煮说要带回酒店。"她指向东南方向的小巷,"不过这个时间,店主爷爷应该准备打烊了..."
我冲进雪幕时听见冰晶在睫毛上凝结的细微响动,远处东京塔的轮廓在雪雾中忽明忽暗。转过第三个街角时,暖黄色灯光从半垂的暖帘后漏出来,门檐下的风铃正在风雪中叮咚作响。
推开门的瞬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我听见陶瓷酒盏搁在木桌上的轻响,熟悉的大邱方言混着烧酒香气飘过耳际:"社长nim,再要一份酱烤银杏...哦莫?"
雾气消散时我看见金硕珍惊愕的脸。他裹着驼色高领毛衣坐在角落,面前小炭炉上的砂锅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桌角堆着三个空掉的清酒瓶。围巾胡乱搭在椅背,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不是说...要和成员吃寿喜烧?"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凝结在围巾上的雪水终于融成温热的水迹。他起身时碰翻了桌上的梅子酒,琥珀色液体在榻榻米上蜿蜒成东京湾的形状。
"我们防弹的演技课程可是拿了A++的。"金硕珍用羽绒服裹住我时,我闻到他颈间熟悉的鼠尾草香气,"倒是某位说要乖乖在家等礼物的小骗子..."他握住我冰凉的手指,无名指上的婚戒在暖光下映出细碎光斑,"手怎么这么凉?不是最怕冷吗?"
窗外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砂锅里年糕膨胀的弧度正好是心形。我突然想起两年前初雪夜的求婚,他手忙脚乱打翻的红酒染透了白色地毯,却在帮我擦拭时趁机套上戒指。此刻他指尖的温度和那夜如出一辙,带着令人安心的妥帖。
"其实和公司申请了明年初开始减少行程。"金硕珍突然开口,将烤好的银杏放进我掌心,"等这次巡演结束,我们可以去冰岛看极光,或者回釜山老家开间小餐馆?你上次说想尝试做海鲜葱饼..."
玻璃窗上的霜花融化成细密的水珠,远处东京塔突然亮起周年庆的特别灯光。金硕珍的睫毛在暖光下投出颤动的阴影,我看见他瞳孔里映着两个小小的我,像被初雪包裹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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