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的梅雨季总是这样,雨丝像被风吹散的蚕丝,黏黏糊糊地缠在玻璃窗上。李准基第三次抬手看表时,咖啡厅的自动门终于发出轻微的嗡鸣。
"抱歉,出版社临时加了个选题会。"智媛抖落伞上的雨珠,发梢凝着细小的水珠,"恩星呢?"
"在车里看动画片。"他接过妻子手里的帆布包,指节不经意擦过她冰凉的指尖。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五年前在釜山海边,他第一次牵她的手时,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触碰。
玻璃幕墙外突然亮起刺目的闪光。三个举着相机的年轻人正对着他们疯狂按快门,雨伞上的水珠在镜头前折射出扭曲的光斑。智媛下意识往他身后缩了缩,这个细微的颤抖让李准基想起上个月她独自去超市时被围堵的遭遇。
"李准基xi!听说您推掉了《恶之花2》的邀约是真的吗?"染着灰蓝色头发的记者几乎要把话筒戳到他脸上,"结婚后打算转型当家庭主夫吗?"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李准基注视着妻子睫毛上未干的雨珠,突然想起某个相似的雨天。那时《王的男人》刚上映,他躲在待机室的更衣间里,听见走廊此起彼伏的"孔吉xi"的呼唤声,后背沁出的冷汗把戏服都浸透了。
"各位不如拍点更有趣的东西。"他忽然笑起来,眼角漾起熟悉的桃花纹。在记者们愣神的瞬间,他转身将智媛圈进怀里,低头时鼻尖擦过她带着雨水气息的鬓角:"今天的拿铁拉花是樱花形状呢。"
快门声突然变得迟疑。这些年轻人大概没料到,那个在《夜行书生》里邪气凛然的吸血鬼,此刻正用报纸折成小船罩住咖啡杯上的摄像头。
"爸爸!"清脆的童声刺破凝滞的空气。五岁的恩星举着嫩黄色的小鸭伞冲进咖啡厅,雨靴在地砖上踩出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智媛慌忙去接她怀里的素描本,泛黄的纸页间滑落一张铅笔速写——穿卫衣的男人正在厨房煎鸡蛋,晨光给他的侧脸镀上毛茸茸的金边。
记者们的镜头不约而同转向那张画。李准基弯腰抱起女儿,她发间飘着儿童洗发露的蜜桃香:"我们恩星把爸爸画得比真人还帅呢。"
玻璃门再次开合时,带进一缕潮湿的风。智媛望着那群年轻人仓皇离去的背影,忽然发现丈夫今天穿了件浅灰色高领毛衣——和她第一次去片场探班时,他披在戏服外的便装一模一样。
"其实..."她摩挲着咖啡杯沿的缺口,"我昨天把社交账号注销了。"
李准基正在给女儿擦沾了奶泡的嘴角。听到这句话,他手腕微微一滞,砂糖罐里的小银匙撞出清脆的响。落地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暮色中的首尔像被水洗过的胶片,每一盏渐次亮起的路灯都在柏油路上投下琥珀色的光晕。
"还记得我们在济州岛看的流星吗?"他忽然说。智媛当然记得,那天他刚结束《步步惊心:丽》的拍摄,眼尾还带着四皇子的泪妆。他们在深夜的海岸边等待三个小时,直到天际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银线。
"当时你说,许愿就是向宇宙下订单。"李准基用搅拌棒在咖啡沫上画了颗歪歪扭扭的爱心,"现在我每天醒来,都像在签收迟到的快递。"
恩星突然伸手去够智媛的无名指,婚戒在灯光下划出一道细小的彩虹。这个动作让李准基想起求婚那天的海风,智媛哭着说"可是我不会做便当",而他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早就是你的专属餐盒了。"
夜色渐浓时,咖啡厅开始播放《我耳边的糖果》的OST。李准基轻轻哼着副歌部分,看见玻璃倒影里,智媛正把脸贴在他肩头。恩星已经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攥着那张被雨水洇湿的素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