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禾在食堂被围观了。
她低头戳着餐盘里的茄子，耳边嗡嗡响着议论声——
“听说没？转学生上周随堂测数学满分，比周斯越还高两分！”
“许轲学长刚还给她送奶茶呢……”
吸管“啪”地戳破塑封，甜腻的焦糖味漫上来。她抬头，对面突然“哐当”坐下个人。
周斯越把餐盘推到她面前，糖醋排骨堆成小山：
周斯越吃这个。
沈听禾不饿。
她推开盘子，却被他用筷子尾端敲了下手背：
周斯越瘦得跟竹竿似的，难怪抢书都输我。
排骨被强行夹进她碗里，酱汁蹭到他虎口疤痕上。沈听禾鬼使神差问：
沈听禾这伤怎么来的？
周斯越筷子一顿，忽然倾身靠近：
周斯越想知道？
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周斯越求我啊。
她抬脚就踹，却听见身后温润嗓音：
许轲学妹，数学组在找你。
许轲拿着文件夹站在过道，目光扫过周斯越捏着沈听禾筷子的手：
许轲省里竞赛提前了，我负责带队。
周斯越突然笑了：
周斯越巧了，我也刚被选上。
实验室空调嗡嗡作响。沈听禾第三次纠正许轲的解题步骤时，门口传来拖椅子的刺耳声响。
周斯越反坐椅子，下巴搁在她椅背上：
周斯越这题用傅里叶变换更快。
他抽走她钢笔，在草稿纸上划出流畅公式，袖口蹭过她耳尖，
周斯越玻璃糖，你耳朵红了。
许轲轻咳：
许轲周同学，我们在讨论复变函数……
周斯越讨论到给她塞奶茶？
周斯越转着钢笔，
周斯越会长，往届题库里有道错题，坑了二十多个保送生——
他眯眼笑，
周斯越该不会是你出的吧？
沈听禾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刮出锐响。
周斯越够了。
她抓起笔记本往外走，
沈听禾我自己练。
走廊尽头储物间堆满杂物。她蹲下来翻找往届真题，突然听见门锁“咔哒”轻响。
周斯越倚在门边，手里晃着一本泛黄笔记：
周斯越找这个？
笔记扉页夹着张照片：十二岁的沈听禾在钢琴比赛后台哭花脸，身旁男孩正用创可贴贴她蹭破的膝盖。
周斯越那年青少年宫汇演。
周斯越把笔记塞给她，
周斯越你弹《月光》忘谱，我偷溜进去送纸巾。
记忆碎片骤然拼凑——难怪他总叫她玻璃糖。
沈听禾攥紧笔记：
沈听禾为什么装作不认识？
周斯越你爸当时说什么来着？
他模仿中年男人的腔调，
周斯越“离我女儿远点，小混混”。
储物间灯泡忽明忽暗。周斯越忽然抬手，拇指擦过她眼下——那里根本没眼泪。
周斯越骗你的。
他笑得顽劣，
周斯越其实是因为……
广播突然响起：“请竞赛组到礼堂集合！”
决赛前一晚，沈听禾在空教室刷题到凌晨。窗外闪过手电光，她慌忙关灯，却撞进带着夜露气息的怀抱。
周斯越教导主任查楼。
周斯越把她推进器材柜，柜门缝隙透进一线月光，照见他抵在柜壁的小臂青筋，
周斯越别出声。
逼仄空间里，他的心跳震着她后背。沈听禾小声问：
沈听禾你怎么在这儿？
周斯越看到某只玻璃糖偷偷哭。
他气息拂过她发顶，
周斯越因为明天你爸要来观赛？
她僵住了。父亲今早的电话言犹在耳：“拿不到第一，直接办退学去英国。”
黑暗中，周斯越忽然塞给她一张纸条：
周斯越考前看。
柜门打开时，她借着月光看清字迹——是十几种解题思路，最后一行写着：“输给我不丢人，但别逃”。
颁奖台上，主持人声音洪亮：“并列第一——周斯越、沈听禾！”
掌声中，周斯越突然凑近她耳畔：
周斯越纸条看了吗？
沈听禾捏紧奖状边缘：
沈听禾最后一行字被水渍晕了。
他愣了下，随即笑得肩膀直颤。散场时，她被人潮挤到他背后，蝴蝶骨抵着她掌心。
周斯越喂。
周斯越反手抓住她手腕，把晕染的纸条塞回来，
周斯越重新写给你——
新纸条上，晕开的墨迹被描成一朵小花，旁边是二进制代码。
回宿舍后，沈听禾对着电脑敲出转换结果：
**01010100 01101000 01101001 01110011 00100000 01110100 01101001 01101101 01100101 00101100 00100000 01001001 00100111 01101100 01101100 00100000 01100010 01100101 00100000 01110100 01101000 01100101 00100000 01101111 01101110 01100101 00100000 01110111 01101000 01101111 00100000 01110011 01110100 01100001 01111001 01110011 00101110**
（译文：**This time, I'll be the one who st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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